这一晚谁也不知道，方敏回来又离开。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在秦淮河岸，整个人跌跌撞撞，不知道来的方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昨天晚的短短的几句对话，摧毁了前面十五年，方敏一直所遵从着的真理。

他一直认为这些年他们在一起一直为之节衣缩食，努力奋斗的目标是为了报仇雪恨，除燕逆，迎正君。

但是到头来这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们这些人的存在的唯一目的，只不过是用完就丢的棋子。

甚至于原本他们所认为的艰苦朴素的生活，都不是被人恶意操纵过的。

就是害怕他们这些棋子吃得太饱，过得太安逸的时候。

手中的刀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回想那些可以给他人带来荣华富贵的目标。

一时间，方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钱落在哪里。

甚至不敢相信一向和蔼稳重，正气凛然的黄大叔，居然会如此的阴险恶毒，在一个不知道是哪个王爷的长史面前卑躬屈膝，宛如一条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的狗。

那么他们这些年以来杀的所有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是否他们杀的每一个人，真的就是像他们所听到的那样十恶不赦？

方敏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只是凭借着潜意识，跌跌撞撞的，向着金陵城走去。

走了很久，方敏饥渴交加之下转头晕倒。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则是熟悉的厢房。

“我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救你的吗？”

端着餐盘进来，看到方敏醒转之后，朱峰通的一声，把餐盘狠狠放在桌子。

“你不是去见你们那个什么金主了吗？为什么会晕在金陵城外？”

“你们那个掏钱的冤大头，究竟是什么来路。”

听到朱峰语气当中，那一股一直以来的对他们的轻蔑和不爽，这一次方敏罕见的没有辩驳。

他一直觉得，像朱峰这样没有刻骨仇恨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他们所作所为的。

但是现在看来朱峰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这些年的刺杀，只不过是一场场可笑的闹剧而已。

默默的吃着盘子里可口的饭菜，方敏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忽然抬头，期骥的看着朱峰问道：

“峰哥哥，你说，当你心中一直坚持着的道义，和你一直以来的恩人相悖的时候，人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