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在东方云龙等人的视线中被大树抵挡住身影之后，偷偷耍了个小手段，发动了隐息和霎羽，躲到了树梢之上。

看到他们毫无察觉的离去之后，白芷方才松了口气。

整个人都躺在了树枝上。

天空很阴沉，开始下起了磅礴大雨。

几点雨滴跌落到白芷的眼睛里，令他视线模糊了下。

这场雨来的很突然，就和十年前那场，治愈不了他暗淡的心情的雨一样。

白芷是个孤儿，三岁那年，他第一次的清楚面对这个对他而言陌生无比的世界，人们说，孩子长大了会对三岁之前的记忆感到很模糊，想不起来。

也有人说那是灵魂刚刚入驻到身体的时候，三岁之后的人才是真正拥有灵魂，智力的正常人。

不管众说云云，白芷是想不起来三岁之前的事情了。

他的人生第一道景象是那肮脏、臭气薰天的小巷子里面，不过真的肮脏吗？

已经找不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了，现在剩下的是怀念般的亲切。

这么多年来，白芷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自己学的字，自己学的常识，自己明白的道理。

有时候真在想啊，人生是什么，他又是谁，又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知道别人都是有父母的，有学校教那些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同龄孩子学习。

而他呢，第一次看见字，不知道那个扭扭曲曲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他学着别人说话，别人指着一些牌子说的字。

偷偷躲在街边的栏杆边上看着商城外面的大屏幕，听着电视上的人说话，看着字幕。

吃？

偶尔的垃圾桶里会有一两件别人来不及开口咬掉的食物，还是温热的。

水？

有一处很大很大的地方，那是广场，有人工喷水的池子，虽然有时候去喝会被一个大叔赶着走，只能在晚上偷偷去喝了，还可以拿着几个废瓶子装回去用几天。

还行吧，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没人关心，没人照顾，过的怎么样都是为了自己。

不是吗？

夏天很热，热的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都发臭了，酸臭酸臭的。

下雨了也有点麻烦，只能躲在不堪凌辱的废纸箱搭成的小空间里，所幸哪怕再大的雨也只是会漏水而已，每次都没有浸塌掉纸房子。

冬天很冷，也很难熬。

衣服还是有的，每年都有很多人在过年的时候穿着新衣服收着长辈们给的压龄钱的同时顺手将不要的旧衣服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他可以捡出来穿上，挺暖和的。

只是，心里却是怎么，穿的再多，也是冰冰凉凉的。

外面下着大雨，他在外面，他们在里面。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不是没有想过要结束这一切，但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

不是吗。

天空黑沉沉的，白芷不是很喜欢，因为那样就看不到漂亮的星空，看不到像棉花糖的云朵。

他坐在街上，因为他一直相信不会塌掉的纸盒子终于不堪负重的塌了。

他是打算这场雨先淋过去的。

脸上很脏，全是污泥，因为平时都不在意啊，妆容，面貌，也许和他一样大的家伙现在都开始喜欢对着一面漂亮的镜子臭美了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芷记得，她当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白芷没有回答，只是习惯的沉默，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话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