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不知是谁传出了风声,就连殿外,亦是传来朝拜嗣皇帝的山呼海啸之声。
这些都是帝王必备的威仪,朱由检也不知是喜是忧,只得坐受。
但还是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大声道:“众位请起身,此刻可不是庆贺的时候。”
待气氛平静,他看向王体乾,想要打探一下皇嫂的处境,看看她是否平安,因为方才从张惟贤那里并未得到确切消息:
“大行皇帝驾崩,宫中虽然无主,但皇后仍在,而且向来掌管后宫,丧仪和新君即位之事,不可不经她认可,孤正是从她那里得到大行皇帝遗诏的,她此时知道你等奉迎之事吗?”
王体乾暗暗心惊,这信王话里有话,有些水平呀,既强调了皇后地位尊贵,不可被他人违逆和胁迫,又强调了他朱由检的帝位合法性。
如今大局已定,王体乾无意再与嗣皇帝和皇后明面争锋:
“回禀殿下,皇后娘娘英明果决,善断大事,魏公公和奴婢等一向钦佩万分,而今大行皇帝驾崩,宫中一切能够安稳如常,未出任何乱子,也是皇后和魏公公的齐心合力,奴婢等当然亦是事事奏请皇后娘娘懿旨的,绝不敢有任何任意妄为之想,就比如奉迎之事,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还请殿下放心便是。”
听他如此说,便知皇嫂处境安好,朱由检不由大为宽慰:
“如此甚好,皇后的功劳之大,咱们是永不可忘却的,当然,你等和魏公公的功劳,孤也记着,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体乾听他说到魏忠贤,不得不为此解释一番魏忠贤未能亲来奉迎的原因,以免日后魏忠贤因此责难:
“其实魏公公本想亲来奉迎殿下入宫,只是大行皇帝骤然驾崩,宫中之事千头万绪,为平安顺遂地拥立殿下,魏公公不得不因此留在宫中预为筹备,还请殿下见谅。”
其实魏忠贤是觉得亲迎朱由检太过巴结,未免自我矮化为他所轻,这才决定如此的,魏忠贤已定在皇城外迎接朱由检。
“这有什么?魏公公乃是本朝大大的忠臣,孤怎会在乎这等小事呢?”朱由检一副理解的模样。“孤能继位,魏公公立下大功,孤感恩还来不及呢。”
这时,徐应元忽然来到大殿禀奏:“殿下,王妃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进用吗?”
朱由检亲切瞧了众人一眼,转向徐应元:“拿进来吧!”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名堂。
很快,便有十个王府太监抬着一张檀木大桌和几把椅子进了大殿。
紧接着,几个宫女又将几个葵花大盘和若干碗筷等什物拿了进来,恭敬摆好。
朱由检笑了笑道:
“皇城距此不近,你等一路车马劳顿,为近来诸事想必也是劳乏已极,为了慰劳诸位,孤方才已让周王妃亲自下厨为你等熬了绿豆粥,另有一些小菜,大家都用一些吧。”
王体乾和张惟贤等人听了,均是惊诧不已,巨大的说不上来的感动、感慨、感激、受宠若惊等等诸般情绪,让他们不禁糊涂起来。
此前他们都当信王朱由检是个不谙世事,迟钝蠢笨的少年,但今夜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施凤来是个墙头草,谁更厉害,谁的势力更大,他便倒向哪边。
今夜见识到信王的手段不凡,意识到未来鹿死谁手恐怕不好说了,不禁开始重新评估信王,重新盘算接下来的行事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