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婷确实听到了这首歌。
嗯,不能这么笼统讲,而是整个南京大学的人都听到了《传奇和《红豆。
这始作俑者要归功于校园广播室。
由于现在正是晚餐时间,校园广播站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音响喇叭,这个负责人很懒,懒得不想多动一下,随便找个音乐电台播放就看琼瑶的言情去了。
只是言情还没看几页,这个负责人就愣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收音机。
好吧,歌声一出,不只是负责人愣住,南大好多人同时在这一刻愣住了!
尤其是商学院的大二学生,此时不管身处何方,不管在做何事,看书也好、做题也好、吃饭也好、接吻也好,makelove也罢,通通停了手里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无它,这歌他妈的熟悉了啊!
熟悉到一出现这音律就会突然想起一个人。
这首《传奇不就是去年迎新晚会上卢安唱得那首歌吗?
等等!不对!
这声音就是卢安的!
虽然音色有修饰过,但熟人几乎不怎么费力就辨别出来了!
“我靠!老卢出歌了!老卢竟然当歌手了!”
322宿舍,平时最稳重的刘嘉泉一听到歌声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丢!确实是卢哥的声音!”方云趴窗户上仔细听了会,经过反复确认无误后,也是兴奋地丢出了这句话。
孟建林更是欢乐,在宿舍跳起来说:“走!我们赶快去通知学妹寝室,今晚聚餐,理由都是现成的,我们宿舍出了个大明星,哈哈!我特想看看她们知道卢哥是明星后的表情。”
自从田文静和李师师闹崩后,这小子就热衷于跟学妹寝室联谊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人家宿舍有个大美女,李悦!
李悦的魅力的确够大,就连刘嘉泉这种刚分手的老男人都会屁颠屁颠去参加联谊会。
…
图书馆,自修室。
当学校广播响起的刹那,对音乐天生敏感的李梦苏就瞬间搁置了手中的笔。
好半晌后,她对旁边的苏觅说:“觅觅,是卢安的声音。”
苏觅说:“好像是。”
得到闺蜜的确认,李梦苏十分惊讶问:“他怎么跑去唱歌了?怎么跑去当歌手了?”
苏觅看着她。
李梦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临了叹口气:“我不希望他去当歌手。”
苏觅眨下眼。
李梦苏脸色红晕地开口:“那家伙生的这么好看,要是进入了娱乐圈那种名利场,就离我越来越远了。”
见好友脸上堆满了惆怅,苏觅安慰道:“可能是玩票。”
李梦苏问她:“你觉得这歌好听吗?”
苏觅点头。
李梦苏说:“这歌如果火了,卢安没稳住怎么办?会不会真的一头扎进娱乐圈?”
这是个考验人性的问题,面对名利场,苏觅也一时判断不准卢安会不会真的跑去当歌手。
收拾好书本,离开图书馆,李梦苏低声问:“我现在希望他的歌火,又希望不火,是不是像个神经病,是不是好矛盾?”
苏觅说:“我能理解。”
走出200米远后,李梦苏又问:“你说黄婷现在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比我更纠结?”
苏觅抱了抱胸口的书本:“不好讲。”
接着她补充一句:“不过我还是认为卢安唱歌只是玩玩。”
李梦苏偏头:“为什么?”
苏觅说:“直觉。”
来到食堂,见闺蜜打了饭却吃不下几口,苏觅想了想说:“你要是真的这么在意,就问问润润吧,或者亲自问问他本人。”
李梦苏用筷子夹起一块红萝卜缓缓放入嘴里,神情沮丧地道:“我只是喜欢他.”
她只说了一半,可兰心蕙质的苏觅却已经猜出下半句:我只是喜欢他,他并未属于我。
出了食堂后,李梦苏忽然问:“觅觅,伱说他还会来自修室么?”
苏觅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学期卢安虽然还没来过自修室,可闺蜜却一直替他占着座位,哪怕同一个女生因座位闹过矛盾,但依旧倔强地坚持。
她有时候甚至希望:梦苏这样做不是真的对卢安还抱有幻想就好了,而只是默默守护心里的那份美好。
因为她觉得,随着时间越往后,闺蜜拥有卢安的概率就越低,如果感情长时间得不到回馈,这份单相思将来很可能会变成为悲伤往事。
想是这般想,苏觅归拢思绪说:“应该会来吧。”
校外一公话亭。
姜晚对黄婷说:“别灰心,他可能正在忙。”
“嗯。”
呼叫两次没得到回复,黄婷嗯一声说:“我不是灰心,只是现在特别想听听他的声音,我想他了。”
姜晚揶揄:“他真是个好情人,把你迷得气晕八转的。”
黄婷噘嘴:“他要是能收收心,今后肯定也会是个好丈夫。”
两人还没走出公用电话间,她口里的好丈夫就回电话过来了。
听到铃声,黄婷欣喜地转身跑回去拿起听筒:“卢安,是你吗?”
“是我。”
卢安应一句,问:“听到歌了?”
“嗯。”
“喜欢不?”
“喜欢。”
黄婷相思成灾,忍不住问:“你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吗?哪天回来?”
卢安斟酌一下说:“明天下午应该能到学校。”
黄婷笑语宴宴:“明天等你一起吃晚餐。”
卢安说好。
同黄婷结束电话后,卢安进了北大校园。
随后根据记忆找到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女生宿舍,接着,他开始犯难了。
他知道刘荟的宿舍楼是哪栋,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却已经记不起这姑娘的寝室号了。
见他站在窗前许久,里面的宿管阿姨忍不住问,“同学,你找谁?”
思路被打断,卢安露个笑脸问:“阿姨,92级新闻专业的女生宿舍在几楼?”
宿管阿姨警惕地问:“你不是本校学生?”
卢安张嘴就来:“我是隔壁清华的,今天来找一个高中同学,突然脑子卡壳忘记哪个寝室号了。”
宿管阿姨半信半疑,眼神来来回回在他身上过了好几遍,见他一点都不露怯。
最后问:“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卢安说:“刘荟。”
宿管阿姨犹豫一下,还是打开喇叭喊:
“212的刘荟!212的刘荟!楼下有人找.”
连喊两遍,宿管阿姨关掉喇叭,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他等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不一会,楼道口传来下楼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宿舍大厅。
只是这个身影一到大厅中央就猛地停在原地,一脸无措地望着门外的某人。
瞧得女同学不敢上前,宿管阿姨立马从小房间里钻了出来,再次看向卢安的眼神已经变得严厉了几分。
瞥眼宿管阿姨,卢安无语,朝刘荟喊:“怎么?我是老虎,能吃人?”
刘荟无奈,努力笑着走了出来:“嗨!好久不见,卢先生。”
卢安挤眉弄眼,故意说:“什么好久不见?我在你妈那里可还挂了个你男朋友身份呢。”
刘荟抿笑望着他,不做声。
卢安手指比划比划,特别郁闷:“三个多月没见了,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刘荟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微仰望着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甜美动人。
卢安蹙眉,伸手在她跟前样了样。
刘荟眉毛被迫闪了几下,问:“卢先生,这个时间段您怎么来了京城?”
卢安答非所问:“称呼不变,语气一样,看来是那个刘荟无疑嘛,我还以为被人掉包了,不认得我了。”
刘荟甜甜一笑,跟着离开了宿舍大楼。
沿着草皮走了会,行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时,前头的卢安忽突然转身,伸手去拉开她的秋季外套,
“来,让我看看里面!”
刘荟慌忙压住他的双手:“您要干嘛,这是学校。”
卢安眯眼,“是学校没错,在学校里你都不认识我了,我得检查检查。”
见已经躲避不及,见他动作麻利地就拉开了外套拉链,刘荟意外地没有再阻止,只是目光复杂地凝望着他:
“卢先生,我是真心爱过你的,您不能这么坏。”
面对面相看半晌,卢安道:“我讲过,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对你,我只能抢先占有,再谈感情。”
说罢,他双手放在她细柳腰上停留小会,尔后一用力,把她抱了个满怀。
被迫扑入他怀中,感受到危机的刘荟顿时紧张兮兮地开口求饶:
“我现在单身,您用不着和谁抢。”
卢安低头说:“我看上的女人谁敢抢?别误会,我怕你会逃,只是在和时间赛跑。”
感受到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刘荟知道已然丧失了逃跑的机会,索性也就不再抵抗,由着他贴身搂紧。
过了会,卢安贱嗖嗖地问:“诶,今天不对,你怎么不反抗?”
刘荟挤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极其可怜地说:“我反抗您会放开吗?”
卢安摇头:“不会。”
刘荟叹口气:“那您就抱吧,想抱多久抱多久,抱个够,下次我不会再给您机会了。”
卢安清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觉奇怪。
而是问她:“那我要是还想吻呢?”
刘荟语塞,良久问:“这几个月,您有没有吻过其她女生?”
跟这种聪明人讲话,他懒得去撒一些没必要的谎,卢安说:“有”
刘荟沉默,好一阵才为难地开口:“那您放过我吧。”
感受到她情绪里的意兴阑珊和萧瑟,卢安一下子也没了兴致,松开她说:“陪我到校园里散会步。”
刘荟把外套拉链拉上,默默跟在身边。
卢安续回之前的话题,解释道:“我这次是陪老师来参加伟人诞辰一百周年书画会展的,今天刚忙完,就想着来看看你。”
“谢谢!”
刘荟道声谢,稍后问:“是不是明天要离开?”
卢安点头,“预定明天下午的飞机。”
静悄悄地又朝前走了会,她问:“八月半是不是您?”
卢安反问:“你也听到了?”
刘荟回答:“听了,今天室友偶然收听到,三首都听到了。”
卢安问:“你觉得哪首最好听?”
刘荟说:“《红豆。”
然后她问:“《红豆您是为哪个红颜知己写的?黄婷?还是孟清水?”
卢安站定身子,认真地对她讲:“你对笑一下,我告诉你。”
四目相视,刘荟被迫酝酿一会情绪,十秒后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小酒窝中趴满了甜蜜的笑。
对着两个小酒窝发怔,卢安咬咬牙:“我后悔了,又想吻你了。”
闻言,刘荟脸热热地偏过头,双手交织在腹部,不敢再看他。
接下来两人僵住了,卢安盯着她的侧脸和脖颈看,她偏头望向远处的矮空。
许久,卢安率先打破僵局:“为黄婷写的。”
听到他回答,被盯麻了的刘荟发出清甜的声音:“和我猜得差不多。”
卢安好奇:“你还猜到了什么?”
刘荟退后一步,欢快地笑笑,摇了摇头:“我怕您想掐死我。”
卢安翻个白眼,“我舍不得。”
刘荟再退一步,“歌词挺应景,卢先生最爱的还是孟清池吧?”
卢安深吸口气,“我真的想掐死你了。”
刘荟低头抿着下嘴唇憋笑,右脚轻轻地在地上揩了揩。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略带羞涩地说:“您看也看了,抱也抱了,就不要再为难弱女子了,送我回去吧。”
卢安抬起左手腕瞧眼时间,道:“好,我不为难你了,我送你回去。”
刘荟悄然松了一口气,转身默默往女生宿舍楼走去。
各自心里装着事,出来时觉得漫长,回去的路段更漫长。
一路沉默,两人好不容易才捱到宿舍楼下。
刘荟在门口适时停下步子,转身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那再见了,谢谢您的衣服。”
“哦好!”
前生每次要分别时,她都是这种笑容。今生再次临别时见到,不知咋的,卢安心里忽然堵得慌,好像
好像这是告别仪式。
好像自己要彻底失去她了。
听他的应答,刘荟笑容开阔了几分,随后进了宿舍楼,走得很干脆。
她脚步声远去了,她脚步声没了,卢安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北大,也不知道怎么拦下的出租车,望着不断甩在身后街景,他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这个晚上,卢安有些莫名地烦躁。
察觉到隔壁房间有动静,师姐过来敲门,见面就问:“你情绪不对,怎么了?是遇着事了?”
卢安抓抓头发:“没事,就是突然想喝酒。”
师姐瞅了会他,临了说:“走,正好我也想喝,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