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莹说自己有办法证明祖父的死与长房无关,几个小辈开始窃窃私语,几个老的则满脸的不以为然。
“若是能自证清白,自是由你父行长子之孝。”六老太爷放下了盖碗,他笃定梦莹找不到这个证据。
二房的姚承年,也是姚二老爷这一支的长子,讥讽道:“大妹妹难道又要对天起誓,请求先祖母显灵不成?”
他话音刚落,二夫人刘氏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之色。
梦莹笑道:“大哥哥说错了,这次是祖父显灵。”
梦莹不惧讥讽,面色平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羊皮手札,递到了六老太爷眼前:“祖父一向有记手札的习惯,六叔祖请看。”
这份手札,在前世,是祖父的随从刘瑞,被赶出姚家后,交到自己手里的。当时看到那份手札,梦莹悲愤难当,可自顾不暇的她们孤儿寡母又能如何?
重生后,她便早早的跟刘瑞要了这手札,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将手札翻到了四月,梦莹停住了手。
上面赫然写着:“辛午年三月初八,三子姚青桥胆大包天,竟将水田二百亩抵押于赌坊。举三世之辛劳,竟让他在须臾间挥霍殆尽,吾教子不严,愧对列祖列宗。”
“四月十二,二儿媳妇送鱼汤羹一碗,内有鱼骨刺伤了喉咙,吾训斥两句,刘氏便出言不逊,吾血气上涌,竟有鲜血从口内喷薄而出。”
“四月二十,酒坊经营不善,吾甚是心焦,二子青江,建议容许酒家赊欠。姚家酒坊立世,第一条规矩便是:‘概不赊欠’,二子郁郁而归。”
“五月初三,先妻崔氏入梦,醒后大汗。郎中诊脉,说吾之时日无多,思及多年未见之长子,吾心甚愧。若地下得遇崔氏,恐无面目相见,遂决定于端午后,启程入京。”
“五月初六,今日启程入京,尹氏忿忿,颇有微词。吾念夫妻多年,这一去不知可有归程,吾不愿再与之惩口舌之争。”
这段以后,字迹颇为潦草,想必是在马车之中写下。
之后又记录了去京城途中,一路的见闻。
“六月二十八,得见长子,三年未见,吾儿相貌依旧,只是两鬓已有了风霜。长媳温顺恭谨,我心甚慰。”
接下来,手札又写了,在京城去了八大菜馆,长子带他去逛了城隍庙。
看到此处,六老太爷翻的很快。
最后一页纸,“九月二十,接连几日,夜里喘息声不绝,竟是不能安眠。长媳杨氏请了郎中,吃了几剂药,仍不见好转。吾自知大限将至,不想客死他乡,吾决定于三日后返程。”
六老太爷又将这手札递给了二老太爷,二老太爷见后也面露惊讶。
梦莹睇了一眼尹氏,那青花茶碗在尹氏手中抖个不停。
六老太爷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去把四哥进京前,看病的郎中请来。”
下人得了吩咐,低头去办了。
六老太爷又把手札递到了尹氏手中,一副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道:“四嫂,你看看吧”。
尹氏哆哆嗦嗦的接过了手札,虽然她知道这是真的,仍旧左右翻看,想找些破绽出来。
梦莹嗤笑一声说道:“老夫人,这是找什么呢?祖父心胸宽广,有些事,他心里有未曾表露,手札却写的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再说几件人尽皆知的事,来证明这手札是真的?”
尹氏双目圆整,离了座位,走到梦莹近前。颤抖着手,指着梦莹道:“这手札,你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祖父临终前,亲自交给我的,祖父说我是长孙女,这手札就交予我保管。”
梦莹说完也站起身来,虽然她不怕尹氏,可族长面前起码的长幼礼仪还是要有的。
“你撒谎!老太爷怎么会把手札交给你,分明是你偷的!”
梦莹冷笑道:“老夫人先前是说我父亲不孝,现在又说我是贼,您得多恨我们长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