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熄灭，深邃如墨的黑暗吞没绵延无尽的大山，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不闻虫鸣，不见兽吼，压抑异常。

“噗嗤！”

忽然，伴随着一道道泥土鼓裂的细微声响，一只只腐烂的手从地面伸出，打破了寂静的黑暗，不一会，大量腐烂的尸体成群结队的破土而出，齐齐朝着某处游荡而去。

但是在这茫茫尸海之中，却是站着一位皮肤皙白，样貌俊朗的黑发青年，其毛发之浓密与旁边那些缺了半个脑子的秃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仙界吗？”

带着迷茫扫看四周，江攸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诧异道：“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自己历经劫难无数，靠着坚韧的意志与不懈的努力，终于修得圆满，得以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福地。

可这，哪儿有仙界的样子啊？

远处吹来阴风阵阵，带动垂落的缕缕青丝飘荡起来，放眼望去除了游荡的死尸外，便是那些好似悲鸣中的枯木。

腐尸们嘴角滴下发有恶臭的粘液，口中时有微弱呜咽声传出，偶而还能见到同类相残的场面，却是对江攸这近在眼前的香饽饽视若无睹。

僵尸，很神奇吧？

不对不对，自己应该飞升仙界了才对，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莫非是渡劫失败，给抓去阴曹地府了？

也不对，自己跟勾魂的大伙是铁哥们，要是真在渡劫时身消道陨了，它们应该会先原地嘲弄自己一番才是，怎会一下子来到这阴间地方？

不都说有仙子吗？

不都说有道君授法吗？

不都说有正规编制吗？

我习武十余年，到头来给自己修到乱葬岗当僵尸了？

一时间，江攸的大脑宕机了。

但在冷静下来以后，他便强压心中疑虑，暂且将飞升仙界一事抛之脑后，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而非钻那个牛角尖。

人嘛，讲究一个活在当下。

眼前的山路宛如一条长蛇，蜿蜒在黑暗里，林间云迷雾锁，入目只有行走的腐蚀与那些枯死的树木。

而天上……

既无日月，也无星辰，只有漆黑一片。

“这地方，真够晦气的。”

江攸说着叹气一声，接着目光成群结队的行尸上停留片刻，挑眉道：“倒是很有纪律性的在往一个地方赶，跟过去看看吧。”

僵尸，脑子不好的代名词。

江攸一生习武，半生飘零在外，游荡江湖时也是见过不少修行了外道功法，善于调遣僵尸的贼人或道士。

但他们顶多就是十余人组成的小团队，像眼前这种规模巨大，如军队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的例子，那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两种可能性。

一，有高手。

二，有脏东西吸引了尸群。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值得自己前去一探究竟，没准能找到什么关键线索也说不定。

他很耐心，就这么尾随尸群走了一路。

渐渐的，周围的雾气淡去了，而在江攸眼前，也出现了人造建筑的轮廓，那是一个有着破烂屋檐，以及更加破烂的墙体的木屋。

显然，这就是目标了。

可不知怎么的，原本行进中的尸群，来来到木屋五十米范围后，却是全都站着不动了，就好像只能走到这儿，无法再进一步。

江攸见状虽是疑惑，但只是心中暗道怪哉，接着便踏出一步，继续朝着破旧木屋前进。

五十米于他而言不过一步，见他身形一闪，脚下升腾起些许尘烟，再见到时已是在木屋门前。

什么都没有发生。

僵尸还在嗯嗯嗯的叫，只有江攸一个人在动。

吱————！

开门时的尖锐响声传入耳畔，一幅见过数次的画面呈现在江攸眼前，桌子，椅子，还有自缢而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