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涯识海深处的漩涡里。

复杂、混乱的海量记忆，融入江尘魂体。

伴随着宛若梦魇中无限轮回的折磨与含糊不清的呓语，彼此纠缠在一起。

然而，漩涡深处的关键记忆，却被魂术封禁，一道加一道，一层叠一层。

任由江尘的神魂如何搜索，挖掘，敲打，也探查不到任何被封禁的记忆。

如果不是有加点面板的点亮，他甚至看不见深埋在漩涡深处的魂术禁制。

即便是江尘可见、可知的记忆，也过于惊世骇俗了。

首当其冲，便是师尊的身份与体质。

与江尘之前听说的相反，陆有涯不是英年早衰，而是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老不死！

他的真实身份，年纪，乃至本名，都已被魂术封禁。

但至少在五千年前，陆有涯就已经在南瞻洲修行了。

埋头修行，籍籍无名，却又常游历于各大名山大川。

离奇的是，他的修为，却从某个高位一路跌到现在的筑基巅峰。

甚至就连筑基巅峰修为，也是师娘用药维持的障眼法，其真实修为只有炼气巅峰。

“按理说，就算是筑基巅峰修为，最多也只有三百年阳寿。

然而，师尊至少从五千年前活到现在，体质虽日渐衰弱，却还远未到死期。”

他的丹田极其浩瀚，导致无法凝聚气海内涣散的灵力，不能释放灵力或施展功法。

平时施展的法术，竟是暗中以符箓驱动的符法，配合师娘的幻符掩人耳目。

早课时的满腹经纶与修行心得，也都只是纸上谈兵。

也就是说，眼下的师尊，徒有修为，战力堪忧，实力最多只比凡人强一点，是个纯纯的菜鸡，若非满袖符箓，甚至敌不过江尘。

江尘看傻眼了。

若非来自地球的穿越者，看过足够多的修真类小说，他搞不好也会如师尊一样，三观被颠覆，魂魄被挤爆。

“难怪刚才的夺舍阵法如此低端，还需棺内贴符，眉心融血……与师尊仙风道骨的气质完全不符。

莫非，师尊是个因罪被贬凡尘、废去仙法根基、又被封印了记忆的上古仙人？”

眼下，江尘也只能如此猜测了。

陆有涯的体质，很快导致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他从仙风道骨的高人，渐渐沦为人见人欺的唐僧。

一旦知晓他是个不会法术的不老仙躯：男修都想吃他肉，女修都想跟他双修。

千万年来，折磨他的妖，魔，鬼，怪，乃至道貌岸然的人类修士，应有尽有。

实践证明。

吃他的肉，或吸噬他灵气，对修为进阶没有任何效果。

唯有与女修双修，倒是些许提灵效果。

但也分女方的种族和体质，不可定论。

可是，不管陆有涯怎么解释，别人也不信这样的结果。

就是要生啖他的血肉，吸噬他的气海，强行与他双修。

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女人折磨他最多。

他的修为一步步往下跌，很可能就是这些女人的功劳！

陆有涯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与妖女和魔女的本体双修……

不堪回首的记忆，被岁月冲刷，尘封，渐渐变得模糊。

然而，心中留下的阴影，却永生铭刻。

直到他遇到了温柔大方的师娘。

相爱。

结侣。

隐居。

受尽折磨的日子，才终于结束。

然后。

另一个噩梦开始了。

江尘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记忆里看到的事实。

师娘，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柔贤淑。

她与师尊在一起隐居，根本就不是真爱，她甚至从来没有与师尊双修过。

她确实减缓了师尊修为跌落的速度，给他符箓与幻术，让他体面的生活。

但同时，她又把师尊当成一只小白鼠，解剖，研究，做各种新奇的人体实验，验证自己的理论，测试丹药的药效，甚至有时候仅仅是为了取乐。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以至于江尘甚至怀疑，师尊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之躯，而是由她创造的弗兰肯斯坦。

江尘终于明白，师尊为何要夺舍他了。

他不会就此洗白师尊，但眼下，师尊已经魂死道消，付出了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