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宏的第一次面谈,以近似于不欢而散的局面结束了。
不过,应该也不算失败吧?
毕竟莫问书还是挂着虎贲中郎将的职位,并没有被革职、调任。
由此来看,姑且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让父,你看此人如何?”
莫问书离开后,刘宏侧卧在榻,与张让聊起了他。
张让拘谨拜道:“此人大胆!陛下,奴婢实在不知此人竟如此狂悖!此回是奴婢失察,请陛下责罚!”
刘宏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那人虽有狂狷,人却实诚。既谈公理,也不掩私心。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大臣们,好太多了!”
张让小心说道:“莫虎贲到底是出身不好,虽有学识,却不识大体。不过他本事是有的,不若先压一压,磨磨他的性子?”
张让常伴刘宏身侧,哪里会不知道刘宏的心思?
眼见刘宏居然为莫问书说话,就知道莫问书那番话实是说到了刘宏的心坎里。
而且,说是狂悖,实则莫问书全程都有理有度。
只是说的话不大好听,但其拳拳报国之心,却是不假的——实际,莫问书确实想要引导历史走向,毕竟只要成了,那就是一大波政治属性!
“何氏!董氏!”
“那小子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让父,你说我是该用哪一家呢?”
张让哪里敢回答这种问题?
制衡朝堂,乃是帝王之道。
所以,张让只能慌忙拜倒在地:“奴婢惶恐!”
作为一国之君,首先就要理清自家的派系。
皇帝、宦官、大将军、世家。
宦官的权柄来自皇帝的支持,因此才能在朝堂与世家势力相持。
但如今世家找了大将军何进做代理,他们不亲自下场,刘宏想要让张让等人牵制世家的心思,自然也就无从提起。
所以当莫问书提议调何进出京,并借机分割两家的时候,刘宏其实是心动了的。
可他也有顾忌。
倘若真让何进收拢了兵权,那以当前的形势,要如何才能制衡何进?
扶持董氏是个不错的主意。
虽然董宠是坑了点,但董氏毕竟是刘宏的母族。
刘协这个他最宠爱的儿子,也确实需要一些外援来支持。
如果自身没出问题,其实刘宏是比较偏向这个提案的。
奈何——
“让父,朕还有多久?”
刘宏玩的花,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他被掏空了身体,也算不什么秘密。
实际,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考虑到时间问题,再来看莫问书的策论,刘宏自然是另有一番感受。
他已经明白,恐怕莫问书也是看出了他命不久矣,才在那样的基础有了这番想法。
也就是说,莫问书的策论并非是为他而说,而是为他的两个儿子说的。
到底是选刘辨?还是选刘协?
选刘辨,就分化何氏与世家的关系,再加宦官势力,便可借此平衡朝堂;
选刘协,就扶持董氏,有董氏与宦官相合,应当可以与大将军一系争个长短,至少能为刘协换来一些成长时间。
这本不是什么难题。
如今难就难在,无论是何氏,还是董氏,其实都不堪大用。
否则以刘宏的性子,又如何会对董重、董承这些母族人弃之不用?
张让已经被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陛……陛下?”
见此,刘宏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让他退下了。
询问近臣朝堂大事,就已经容易为人诟病。
现在问的事情,别说是张让,换了谁来也不敢回答。
除非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