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年纪比孙庆新大十来岁,在北伐战场上磨砺过,看过的人,遇过的事,都比这个之前一直在南京写研究材料的孙庆新,多得多。
所以,他很快就知道,孙庆新这么火急火燎地喊他来办公室,是为什么了。
王泉看着孙庆新,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一阵嘲讽。
好你个孙胖子,背着我玩套路,想要独吞珠宝行的分红,这下子好了吧,俞文要是栽了,你这入股的十万大洋,也要打水漂。
王泉明白,如果俞文不卷入到陶远洪的贪污案中,孙庆新铁定是守口如瓶,不会将这件事抖出来的。
现在,他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无非就是急了,或者说,六神无主,想要听听自己的看法。
赚钱的时候不想着我,反而把我踢开,一个人吃独食。
出事了,就来找我商量对策。
好歹是个上海站的副站长,你可是真是个废物啊!
虽然心里骂了孙庆新十八辈祖宗,但是王泉表面上还是很客气,没有将不满表露出来。
只是装作沮丧的样子。
“孙副站长啊,我是万万没想到,你把我给踹了,咱俩,这么多年,都是一条船上的啊!”
孙庆新一听,瞬间来了精神,马上端起茶壶,把王泉的茶水添满。
“老王啊,不瞒你说,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咱俩,不但是一条船上的,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呢!当初,要不是老兄你带我入行,偌大的上海,我刚来,去哪里找这些发财的门道?我的生意,还多靠王老兄的扶持,我才有今天的财富。”
孙庆新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连连赔不是。
“我承认,是我鬼迷心窍了,没有顾忌王兄的感受,可是现在事已至此,你还得给我出出主意,现在该怎么办。”
王泉嘿嘿一笑,摆摆手,“孙副站长言重了,我是属下,您上峰,为上峰分忧,是做我们做属下的指责,应该的。”
听王泉这么说,孙庆新知道,现在王泉就是想发火,也发火不起来了。
他微微一笑,“慢慢说,慢慢说,来,来根雪茄,华盛顿进口的,给你尝尝,你边品边说。”
孙庆新起身,从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蓝色包装的雪茄,放在茶几上。
包装精美的雪茄盒上,是“Greland Cigar”的花式英文字样。
王泉笑眯眯地打开盒子,抽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随即点头称赞。
“哎呦,东西不错啊,美国的格瑞澜雪茄,这东西可不便宜,渠道也难搞,一年也难得见到一回。”
他递给孙庆新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客厅里烟雾缭绕。
“哈哈,还是王老兄识货,这雪茄可是我珍藏的,一般人可是抽不到呢。”
在孙庆新关切的目光中,王泉开始思索,如何回答孙庆新抛出的问题。
孙庆新是个掉进钱眼子里的人,对于从俞文那里拿回股份这件事,从心理上来说,肯定是抗拒的。
区区10万大洋,就能获取那家位于闹市区的珠宝行的一半的利润,折合抢钱,没有什么区别。
站在孙庆新的角度,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这是俞文这样上海滩的商人,换一种角度,在向他行贿。
这么多年来,孙庆新,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党官员,包括王泉自己,都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