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吃得正香。
……
初二。
久雪初晴。
顾平生匆匆醒来,踩着吃人脚踝的积雪,顶着刺入骨髓的冷风,摸黑出门。
他此前接了个白事的活,就是给死人出殡吹丧乐,日子正是大年初二。
出殡的是卖秤砣的老张头,家住荒唐县北的势利巷,距离顾平生居住的人情街,尚有七八里路。
老张头是除夕大清早死的,家里人觉得除夕出殡不吉利,可又怕尸体放臭了,便打算过了大年初一,初二下葬入土。
顾平生去往势利巷的路上,骑在阿暖的背上,摇头晃脑吹着一首《梅花三弄》。
他昨日大年初一,吹了一整日的箫。
嘴都吹歪了。
一曲吹罢,他打量起面板:
【演奏:窥径(101/1000)】
【今日延寿:120时辰】
也不知经验满了会如何,他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
他的体魄,这两日变强许多,一觉醒来,便犹如脱胎换骨,气力增长数倍,五感也更灵敏。
不仅力能扛鼎,倒拔垂杨,亦可听风辨雪,闻香识葩。
听雪刀也有了更多明悟,他如今挥手之间,刀气纵横,斩断碗口粗的树,已不在话下。
周扒皮之流,他自信能打十个!
不过铁锤帮帮众数千,周扒皮只是最底层的小角色,上面还有大小堂主,高手无数,在这荒唐县可谓只手遮天。
所以这治安费,他不敢不交。
老张头出殡吹丧乐的工钱,是三十文,不多不少,正好补上所欠的两个月治安费。
不过,
欠的治安费补上了,可下个月的呢,下下个月的呢?
顾平生不知。
一人一猪,破晓之前,终于赶到了势利巷老张头家中。
成功加入了出殡的队伍。
一行人披麻戴孝,吹拉弹唱,浩浩荡荡奔丧而去。
顾平生在途中偶然知晓,那些吹唢呐、拉二胡的乐工,工钱都是五十文,只有他的工钱是三十文。
他找到老张头的儿子张铁头。
“一个瞎子,我请你干活,你不感恩戴德,还嫌工钱少?”
张铁头推了顾平生一把,大骂道。
“张老板,此事我很感激,不过吹箫用嘴不用眼睛,这和我是瞎子有何关系?”
顾平生拱了拱手,据理力争。
“那我给别人五十文,和给你三十文,又有什么关系?”
张铁头嗤笑一声。
“算你狠!”
顾平生竟是无可反驳。
“死瞎子,爱干干不干滚!”
张铁头丢下这么一句,掉头便走。
放在平时,顾平生也掉头走了,但是这三十文钱关乎到阿暖,他只有忍了。
出殡结束。
顾平生走的最晚,比张家人走的还晚。
他指挥阿暖,在坟头拉了泡猪屎。
这才骑猪而归。
……
初三。
初晴又雪。
青石板的长街上积雪成冰,车马如龙,行人络绎,大小店铺都已开张,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豆浆油条,包子馄饨,各色早点摊子上,不停蒸腾着白色雾气,晕染出一副人间烟火。
顾平生一大清早,就在平时的卖唱之处,早早等候着周扒皮。
周扒皮如期而至,他皮笑肉不笑:“瞎子,看来你凑齐了治安费。”
“支持您老人家的工作,那是必须的必!”
顾平生笑了一声,将一袋钱双手递上。
“不错。”
周扒皮神色赞许,他目不识丁,却如老学究似的颔了颔首。
可当他打开钱袋清点时,脸色却变了。
周扒皮把这一布袋钱,狠狠摔在了顾平生的脑门。
“你活的不耐烦了,用假币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