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邓驹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的李如松,他起身把搭在李如松在肚子上的重裘大衣,给往上拉到脖子处。
温暖的太阳照在二人的身上,书房里点的檀香缓缓的飘向二人待的院子里。邓驹自从来到李如松身边天天过的都是这种与书为友的日子,时间久了他已经被养的红润起来。邓驹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本欲起身去喝口茶,没有想到李如松突然说话。
“你说,这篇文章是吕蒙正写的吗?”
邓驹坐在小板凳上回答说:“应该不是。”
“为何?”
“吕蒙正虽中间罢过相,然则谁人不知他……”邓驹顿了一顿,思考一下接着说下去,“他在朝廷中有同乡,来到地方,那些小官自然不敢怠慢了吕蒙正。往来无白丁,他自然不会因为外放而去写这满篇都是释道思想文章。”
“那你觉得这是谁写的?”
“应该是本朝的穷酸秀才,在多次不得志后写的。写出的文章害怕无人看,就假借是古代卿相之手。”
“你刚才起身是不是要喝水?”
“是。”
“罢了。”李如松突然拿掉披在身体上的重裘,从躺椅上站起说:“你去拿点柿子给我吃,这天气太干燥了。”
“是。”
邓驹说完就一路小跑出去。
李如松坐在厚厚的锦华绣垫上,拿起放在石桌上竹篮里一个红彤彤的柿子,剥开一个小口中就丝滑的吸溜进嘴里。
吃完后他站起身,拿起邓驹倒好的茶水就往嘴里倒去。
咕噜咕噜几声后,他气沉丹田用力一吐,口中的茶水就全部被吐到了小竹林里。
邓驹把手帕递给李如柏,李如松擦擦嘴,一屁股又坐在垫子上。
“这李老二,以前在京城里天天和我说,不想当官了,一辈子就这样了。万岁爷赏给他一个贵州总兵,一溜烟就跑了。”说着他伸了懒腰,“你小子从朝鲜回来后,我天天躺着听你念书,骨头都躺坏了。李老二不陪我打猎,你陪我,把李平胡给我找的家丁都给我叫过来陪我。”
邓驹听见大公子要去打猎,还要叫高和平等人,立刻面露难色。高和平等人在来到这里后都被暂时编入了京营,几天前邓驹去找过高和平,邓驹发现高和平等人带着京营里的军户和大公子的家丁在马不停蹄的给王公贵族修房子,现在把他们叫过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老爷,他们都在给那张国公修房子。”邓驹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回答。
“什么?”李如松立刻从板凳上窜起来,气的脸色发红,“我的人,给他修房子?老子的兵是用来打仗的,不是京营修房子的!”
李如松双手叉腰,快速的走着,他喃喃自语:“不行,我好不容易拉着老脸求平胡哥给我点家丁,不能这样了,在这样下去,我就成了没有家丁的总兵了,这怎么行?不行!我马上去问问我爹他知不知道边关里有没有空缺的总兵,没有总兵副总兵都行。可恶,我爹现在动不动就钻到大山里,他知道什么,算了。”
“邓驹!”他大吼一声。
“我在。”邓驹小跑的李如松身边。
“带些许酒路上喝,我们去老三的庄园里打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