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坐在未央宫前冰冷的楼梯上，双手撑在背后，看着夜空上的月朗星稀。

可能是天气寒冷的原因，朱武突然打了个喷嚏。打完喷嚏之后，朱武用手揉了揉鼻尖，才发现手掌上满是鲜血。

旁边站立的那个小太监浑身发抖，但还是壮着胆子递上了一条毛巾。朱武笑了笑，接过那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奈何那鲜血仿佛融入了皮肤一般，无论朱武怎样用力的去擦拭都无法擦干净，总是有几分血丝残留在面。

朱武看着双手之上的鲜血，自嘲的笑了笑，将那条沾满鲜血的毛巾随意的丢在了地上。那位小太监瞧见了，连忙走上前，捡起那条毛巾，叠好以后放在朱武随时能拿到的地方。

“难怪其他的贴身太监都活不过三个月，唯独你活了一年之久，果然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小太监低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谢谢殿下夸奖。”

朱武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起来吧，既然你都看到了，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你是活不过今晚的，不用弄得这么谦卑，有什么话就说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说说看。”

小太监浑身一抖，隐隐传来呜咽之声。过了一会，小太监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将头顶上那顶高帽子解开绳子丢在了一旁。

朱武瞧了瞧，笑道：“怎么，有话就之说，朕不会记恨在心上，朕保证会给你个痛快。”

小太监弯了弯膝盖，然后又直起了膝盖，将腰杆挺的笔直。

小太监将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个读书人见面时经常会做的礼仪动作，说道：“奴.......草民虽然因为要进宫才没了那根东西，但是这么些年从来未憎恨过先皇，因为草民知道，如果不是进宫做了太监，草民可能早就饿死在那荒芜的沙地上。所以这些年草民一直对先皇怀揣着感恩之心，事无巨细的将先皇的习惯记在心中，就是怕伺候的先帝不舒服。”

朱武点了点头说道：“父王这一年有劳你费心照顾了。”

小太监弯下腰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次他没有抬起头，字正腔圆的问道：“草民自知将死，没有遗憾，唯有一愿一问。”

朱武走到了小太监的身前，沉声说道：“一愿为何？”

小太监又磕了一个头。说道：“草民虽没有了那玩意，但是入宫前尚且还是个男人，听闻宫里的前辈说，如果入土时五肢不全，下辈子就做不成男人，所以草民恳求陛下仁慈，赐草民全尸。”

“一愿又为何？”

“草民少年时家里穷，或者说草民所在的村落都很穷，而且连年干旱，易子而食的事情并不在少数，草民有幸能够入宫吃的一碗饱饭。但是草民这些年还是经常响起饿肚子的痛不欲生的那种感觉。所以草民想问殿下，草民今日死后，大魏子民是否能够国泰民安，人人吃的一口饱饭？”

朱武一时之间竟然被问住了，有些赏识的看着眼前这个双膝跪地的小太监。在来回渡步之后，才说道：“朕会让大魏昌盛，朕保证，朕登基之后，大魏会越来越好。”

“你说的一愿一问，实则两愿着，有些贪心，但是，朕准了。”

小太监再次磕了一个头，这一次他没有抬起头，泪水顺着额头留到了流到了地面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天必佑我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