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勉经此一举,怕是要让幕后主使投鼠忌器,那军盐没了便没了,连着盐引一起丢了才是大问题。”
“王爷放心。”唐风忙回,“属下本以为陆勉沉不住气,这条线索只能断了。可王妃没叫他继续说,寻个由头将人打发了,想来也是有此顾虑。”
“刚才怎么不说?”
“属下见外人在此,不敢多话。”
萧晏之脸色更冷:唐风话多的毛病,改的还真不是时候。
可澜儿最近却一改常态,想不到竟与自己越发心有灵犀。这般想着,嘴角也不知不觉绽出一丝笑容。
画师手疾眼快,急忙下笔,将这抹温柔捕捉到绢布上。
“定国府诸事旁人可知?”
听到自家王爷旁若无人地问,唐风便也一五一十地答。
“定国府上下现在被陆家影卫围得密不透风,想来旁人知道的,都是王妃自己传出去的。”
“那燕王府诸事,也一并传出去吧。”
“属下明白。”
唐风领命退出王府大门,不肖片刻,便见原本还在搬聘礼箱子的宫人中,少了几个。
宫外的上空,却无端升起一只风筝。
宫女纸鸢轻瞥了一眼,便招呼人提着热水走进绣鸾阁。
殿内虽燃了几十盏灯烛,却因门窗却被厚厚的垂帷遮挡,而显得愈发昏暗。
半明半昧间,纸鸢惊觉光影笼罩下的薄肩轻轻颤动,一连串的咳嗽声随之传来。
“娘娘可是觉得冷了?”纸鸢忙上前去看,“奴婢新提了热水,这就给您添上。”
谢敏敏闻声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大病初愈的脸上透着苍白。直到几桶热水落入浴桶,脸色才被热气氤氲得稍显红润。
“娘娘,大爷来消息了。”纸鸢轻柔地擦拭着谢敏敏的肩头,轻声细语地说,“过些时日,大爷就要奉旨离京,去山东布政司登州府督建水师。他恐太傅照拂不周,特叮嘱娘娘自己珍重,万不可再为龙胎一事伤神。”
“他就这么走了?”
听罢纸鸢的话,原本轻靠在浴桶边的谢敏敏忽然坐直了身子,胸口随着不平静的心绪一起一伏。
回想自己龙胎被害一桉,她如鲠在喉。
查来查去,陆家驱疫有功,贤妃复了位份,嫣嫔又得了宠,太后和皇后出宫躲着清净,圣上不过为了给爹爹几分薄面,才塞了个太子过来。
如今就连兄长也要离自己而去。
香雾蒙蒙下,谢敏敏眸子水汽逐渐凝结。轻声啜泣之时,白细的牙齿死死咬了好一会儿泛白的丰唇,才继续恨恨道:
“既然查到那害了本宫皇儿的香丸,是出自方婆子之手,圣上不去查那背后之人,反倒拉出荣贵人来做替死鬼,不就是想全了太后一家的面子?爹爹和哥哥还真是老湖涂了,竟由着圣山把这错处安在谢家人自己头上!”
“想来太傅和大爷也不愿如此。”纸鸢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顺着谢敏敏话说,“若不是因为那个象姑,也不会横生枝节。”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象姑,谢敏敏便想到当初诬陷陆挽澜不成,反而给自己留下个祸端,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陆家的人还真是好手段!把这么些人都算计得没有好下场!她陆挽澜倒是欢欢喜喜等着跟燕王大婚!”
那宫内宫外疯传的消息她自是听见了。
“官媒去说亲,礼部备聘礼,工部建王府,连那王府的图纸都是燕王和郑王一起绘制的......”
当谢敏敏说出这些话时,泪光点点的娇容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之色。
那是她多少次梦寐以求的盛大婚礼!
她陆挽澜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这一切!
狠戾的凶芒勐地从她眸中迸出,柔拳落入热水中,“砰”地一声砸出水花,连带着嘶吼声也充满哀怨:
“可怜我的儿白白送了命!却不知向谁索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