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30 章 审讯(2 / 2)别爱我没结果[民国]首页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坚持没有换难看的囚服,但这次她的待遇也“正常”了起来,不仅直接被吊起了双手,旁边还有忙碌着准备各种刑具的人员,看得人心惊肉跳。

被严刑拷打这种事很难体面,但经历过一回水刑,她对遭受痛苦拷问也有了小小的心得——给自己建立了一个角色设定,多设几个预案,会很大避免内心防线崩塌。

这几天她在牢房里就给自己构思了几个“预案”,而且这次的对手不同于松井,再不小心说出“意大利炮”之类的玩意儿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对于松井,她装无辜少女是示敌以弱,对于吴曼卿,她装贪生怕死还是示敌以弱,但对于梅先生这种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她就得虚张声势了。

没过多久,她就见到了联袂前来的梅先生和谢南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走进房间的时候还在用日语聊天,有说有笑的,梅先生也不像之前的徐彪那样威逼恐吓拍桌子的“公式化”审讯,而是笑眯眯地摘下帽子,在主位上坐下后,和她打招呼:

“虞小姐,几天没见,气色倒还不错。”

旁边垂首侍立的刀疤脸额头隐隐有汗,这人犯不仅没吃苦,好像还比起入狱前还白胖了点儿,实在是有些明显了,他悄悄看谢南湘,发现自家上司英俊的脸孔上没有一点儿心虚的端倪,好似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烟盒。

而梅先生根本没有等对方回答,只是朝身旁的审讯人员挥了挥手,微笑道:“开始吧,你们做你们的,不用顾忌我。”

于是坐在那边的徐彪又开始例行公式地问那些问题,白茜羽也照旧没答,但由于今天是“正常”的流程,所以当她没开口时,旁边就有人在烧烙铁了。

看到烙铁被烧得发红,白茜羽打了个寒噤,她本来还想再表现一下自己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专业素养,但此时感觉不太好,便果断开口道,“梅先生,对这些人我不会说一个字,我的情报,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这是这七天她在牢里反复推演过的说辞,也是她拒绝谢南湘营救计划的底气所在。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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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梅先生既然对她这么感兴趣,那么就很有可能亲自来审讯她,只要让她开了口,她就至少有五成的成功率。

然而,梅先生接下来的反应让她心下一沉。

他没有好奇,也没有让其他人立刻离开,而是施施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笑了笑,朝着那边行刑的人员打了个“继续”的手势。

坏了。

当接触到梅先生的眼神,白茜羽立刻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没能豁出去,或者说,她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她或许应该被真实地打一顿,再饿上两天,让梅先生看到她不作伪的虚弱和恐惧,这样她要招供的话才会有信服力。

就算梅先生对于她本人以及情报很感兴趣,但是他在没有见到她心理防线崩塌彻底被逼到绝境之前,是不会想与她“平等”对话的。

这个时候,她巧舌如簧也没用了。

不过很快,白茜羽又想到,就算她很凄惨地出现在梅先生面前,可能也改变不了结果——她觉得这老狐狸更想通过行刑的过程观察她,分析她在痛苦时的每个表情,由此判断她的性格。

变、态。

白茜羽心里默默咬牙,理智告诉自己总得来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好好表现,但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浑身发抖,背后被冷汗湿透了。

她看到那块烧红的烙铁缓缓接近自己,条件反射地想闭眼,但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告诉她,你得睁着。

梅先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但就在烙铁快要印上去的那一刻,他听到身边的谢南湘叫了停。

“等等。”

梅先生有些意外,看着身边的年轻军官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挥挥手让那个行刑人退下,“我来。”

看着谢南湘,白茜羽有点发懵。

见那行刑人遵命退后,梅先生挑了挑眉,说道,“怎么忽然想要亲自动手了?”

他知道谢南湘经常会泡在刑讯室,手段酷烈,再怎么硬的嘴都能被他撬开,但基本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当时梅先生还觉得很欣赏,因为他一向认为,残虐冷酷的只是手段,时时刻刻保持冷静才是优秀的品质,不然只能说是一个好用的“刽子手”而已。

因此,谢南湘提出自己动手,梅先生心中顿生怀疑,并且立刻联想到了当时他在虞小姐门口要破门而入时,谢南湘也选择叫停的行径……

“不怕您笑话,我之前在这位虞小姐面前吃了一个小亏。”谢南湘笑了笑,从墙上悬挂的刑具那挑了根鞭子,“当时我就说过,会好好‘招待’她的。”

梅先生自然对此有所耳闻,此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含笑道,“哦,理应如此。”

然后,第一鞭子就抽了下来。

说实话白茜羽没感觉到多疼,主要她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理不清,但各种情绪太强烈,让痛觉传到大脑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鞭子如狂风骤雨般而至,中间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让她终于忍不住吃痛出声,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昏暗的审讯室中,他笔挺的制服和军靴显得威严而冷酷,带着像是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压迫感,而他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望着她的眼神冰冷如刀。

这家伙……

难道真是在公报私仇?

也对,他在梅先生面前如果不下死手,那么她会更不好过,但既然都要下死手了,亲自动手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想来,她前前后后也坑过他不少回,说是给他提供情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帮她收拾的烂摊子,如今还把烂摊子带回了自己的身边,弄不好还要牵连到无数人的性命。

身上太痛了,白茜羽垂着头咬紧牙关,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也很好地掩盖了她的表情——这个时候也没办法表情管理了,她只有努力咬牙别让自己叫出声。

倒不是为了人设,而是她不想在这家伙面前露怯,叫得跟杀猪一样实在太不体面。

而且不管对方如何扮演冷酷,但白茜羽知道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心关心着她的人了,她表现得没那么痛苦,或许他也会好受一点。

“啪!”

最后的一鞭子扫到了脸颊,她的头偏转到一边,火辣辣的疼。

她喘着气,好半天没能缓过来,感觉像是浑身被砂纸磨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脸被抬了起来,动作很粗鲁地强迫她看向面前的人。

“虞小姐,这番‘招待’可还满意?”谢南湘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什么东西往她嘴里一塞,这个角度没人能发现他的小动作。

白茜羽脑袋还有些晕,却被嘴巴里的东西苦得一机灵,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对方会给她塞个糖豆或者巧克力之类的。

“真是怜香惜玉啊。”梅先生见谢南湘将鞭子一扔走了回去,笑道。他看得出谢南湘没有留力,鞭鞭都抽得皮开肉绽,但却几乎避开了面部,也未让对方衣衫破烂,如此行为,只能说是宁杀不辱的“绅士风度”了。

“许久不亲自上阵,有些手生了。”谢南湘坐回他身旁的位置,一副轻松的模样,“梅先生,该您了。”

梅先生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虞小姐,你刚才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现在可以讲了。”

他方才一直观察白茜羽的表情,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有一点觉得有些奇怪。

从一开始,她的身上就没有恐惧、愤怒、憎恶之类的情绪,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对方隐藏得很好,因此才要动刑看一看她伪装下的真实表情。

可是经过这么一轮鞭刑,哪怕这个女孩子已经有些无法承受了,此时也是刑讯的最好时机,但她还是给自己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却又让人如鲠在喉。

白茜羽缓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用平稳的声音开口,“我说过了,我的情报,只有梅先生一人可以听,再怎么动刑,我也是这一句话。”

“愿闻其详。”梅先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很多机密的情报,也确实需要“法不传六耳”,因此他从善如流地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都出去。

只是当谢南湘也要起身离开时,梅先生却忽然按住了他,示意他坐下,笑道,“你也听听。”

谢南湘顿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坐下了,“好。”

“虞小姐,说说吧,谢队长不是外人,是帝国极力栽培的对象,而且我想他应该和我一样好奇……”梅先生靠在椅背上,微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不姓虞,也不叫虞梦婉。”白茜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擂。

然后,梅先生听到对面的少女用日语说道,“霧島怜子、これは私の本名です。”

雾岛怜子。

——这是我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