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强烈的渴望下,楼飞星连鞋子都忘了穿,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飞快向楼上跑去。
他跑的太快,左脚意外撞到台阶上,失去平衡的身体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幸好他反应迅速地抓住扶手才没有摔下。
楼飞星跪在楼梯上喘了口气,从楼上传来的温柔旋律颇为耳熟,名字分明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他没再深想下去,爬起来顾不得疼痛的脚背继续朝楼上跑去。
二楼笼罩在幽微的光芒下,得益于江孤云的习惯,即使是夜晚屋内也始终有几盏壁灯亮着。
楼飞星在微弱黯淡的光线下,循着动听的乐声前进。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二楼除了一间客卧以外,其他地方被设计成了娱乐场所。
中间是健身与游戏的地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墙上内嵌着一面巨大的电视,电视前面是一组浅色系沙发,下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游戏机及相应设备。
除此以外,还有桌球室、藏书室和放置艺术品的陈列室等等,总共两个阳台,一个被设计成了适合用下午茶的小花园,一个则被设计成了露天泳池。
乐声越来越清晰,楼飞星大步路过藏书室,近了,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想见他,想和他说话,不说话也没关系,只是单纯的坐在一起也好,只要不再是一个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受够了这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孤寂,受够了这种能将人的生命力完全吞噬的孤独,他迫切地想与人接触,只要想到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就亢奋的不可自拔。
心脏雀跃地上下跳动,楼飞星忽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脚步也轻快的像鸟儿轻盈的舞蹈,他就像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的人,终于见到一直渴望的火光,哪怕只是一星火花,也不管不顾扑上去,将那点火花捧入手心。
前面房间的门未完全合上,婉转悠扬的钢琴声从门缝里流出,柔和的琴声温温柔柔抚平楼飞星内心的躁动,明明先前那么急不可耐,离渴望只差一步之遥的现在却反倒冷静了下来。
楼飞星深吸一口气,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汗水打湿,他忽然对声音无比敏感,和缓的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他听到轻微的嘭嘭声,一个个黑色音符在空中有了实体,它们手拉着手,围绕着他轻快地舞蹈。
本应熬夜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在这时重新变得灵敏,楼飞星灵光一闪,一个名字在他脑中随之浮现:clairedelune
贝加摩组曲第三乐章,德彪西的月光。
是他之前曾让二号给江孤云放过的曲子。
楼飞星闭目倾听,真是优美的琴音,宁静、闲适,是正适合夜晚的曲子,仿佛置身于晴朗而幽静的月夜下,身前是水面如镜的平静湖泊和环绕着湖泊,树枝轻轻晃动的柳树们。
琴房内,江孤云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西装,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十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如蝴蝶般轻盈的上下翻飞。
他手上进行着精准地弹奏,心思却完全没在琴上,眼角余光不时瞥向门口,看看想钓上来的猎物有没有如计划般上钩。
江孤云一直看着监控里的楼飞星,将他所有的神态都收入眼下,顺便黑进他的手机里,同样翻了一遍他的聊天记录。
从频率及内容上分析,楼飞星关系亲密的人不多,社交网络十分单纯,而这些相对亲密的人里生活重心也都不在楼飞星身上。
彼此来往的频率也并不是很高,尚在江孤云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他分析完就知道这些人都不足为虑。
除了那个郁四以外。
一周七天,五天里都会聊天聊地,关系亲密,无话不谈,对彼此都极为了解。
江孤云看见了郁四挑拨的话语,这些对他都不痛不痒,更碍眼的还是楼飞星在他和郁四之间,没有选他。
江孤云神色阴沉,将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他蓝眸里戾气横生,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险些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幸好郁四现在不在他眼前,不然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江孤云面无表情地想,还是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忙起来就不会成天黏着楼飞星了。
针对郁四的计划快速在腹中成型,江孤云也不是体贴的人,大半夜就一个电话打去,冷酷无情的将属下从睡梦中吵醒,布置完任务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徒留对面的人一脸懵逼,以及一肚子睡着被吵醒的火气。
挂了电话后,江孤云重新看向监控,楼飞星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缩起身体。
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纯属下意识的行为,抬起脚就想往外走,直接闯入楼飞星的屋里,将孤零零的小小一只牢牢抱进怀里。
想要陪伴他、安慰他,想要亲吻他的额头、轻抚他的发顶,想要他恢复往日的活力。
这股怜惜之情来的突兀又剧烈,在心头涌动的同时,驱使着他行动。
感知到的那一刻江孤云情不自禁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了,以至于这股情绪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让他不敢完全确认,这股感情究竟是何物。
心头同时又有另一种欲.求疯长,江孤云唇舌干燥,身上的皮肤发痒刺痛,他右手忍不住抓住左臂,用力到五指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在白皙的皮肤上抠出一道道长长的红痕。
喉咙也又痒又渴,吞咽口水完全无法缓解他的饥渴,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疯狂地想要与楼飞星肌肤相贴,就像干裂的土地渴望甘霖一样,只有楼飞星能缓解他的渴意。
这是属于本能的渴望。
这些天江孤云一直都在忍耐着,他知道楼飞星一直都喜欢写小说,所以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扰楼飞星。
他也不想招致任何一点点楼飞星的恶感,于是一直都强自压抑想要肌肤相亲的渴望,每一天得不到满足的渴望都将他烧的五内俱焚。
直至今天,江孤云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