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与现实交叠,宁秋砚惶恐至极,其实不太清楚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是否真实。
直到陆千阙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宁秋砚。”
他看向陆千阙:“他要走了是不是……”眼里满是哀求,“别走,别走。”
“先生不走。但是现在不是很方便见你。”终于,陆千阙这样说道,“别找了。”
宁秋砚反应了好一阵:“为什么不见我?”
陆千阙看着他,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也不行啊,那为什么就敢一个人往贼窝里跑?”
那笑不同以往,并未直达眼底。
“先回去吧。”陆千阙说,“听话。”
宁秋砚没有动,陆千阙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陆千阙发出叹息,无奈道:“好吧,希望不要吓到你。”
宁秋砚被陆千阙扶着走向了小房子的台阶,门把手上有血,陆千阙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轻地推开了门。
屋内阴暗,只亮着一盏很小的壁灯,浓重的血腥气铺天盖地而来。
他们往里面走了两步。
宁秋砚的眼睛适应黑暗,发现满地都是断臂残肢,鲜血在地面堆积,几乎积成浅洼。
墙角有一道黑影微微动了下。
宁秋砚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那是关珩。
那面颊干瘦得陷下去,面皮像薄薄的一张纸,勾勒出颅骨的轮廓。湿漉漉的长发滴着血,脖颈、手臂也满是血迹,能看得出在缀在皮肤上的,是一个个翻起来的、狰狞的小血洞。
唯有那双半闭着的英气眉眼,冷淡如昨。
一点也不显狼狈。
宁秋砚挣脱搀扶,噗通跪在地板上,甚至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他看见在那仍然染了血,却漂亮修长的手指尖,捏着一枚红宝石耳钉。
血族慕强,是畏惧,也是垂涎。
因为强者的血液能改变同类,赋予他们更加强悍的力量,一旦强者坠落,他们就会野兽般饥渴地扑上去,分而食之。
关珩找到定位的红宝石,被人捏住了真正的弱点。在不确定宁秋砚的去向之前,只能被动等待结果。
幸好结果是好的。
解决那些不自量力的杂碎,对关珩来说易如反掌。
因为累了,也因为失血过多,此时他习惯性地曲着一条腿,手撑在膝盖上,是个放松的姿势。
宁秋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然后看见关珩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关珩看着他颈侧,忽然抬起手,碰到了那个秦惟之留下的狰狞伤口。
随后他欺身过来,大手握住了宁秋砚的后颈。
古早吸血鬼的两对尖牙同时出现,刺入已经破碎的血管,粗暴地覆盖了不属于他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