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走在狭窄逼仄的木板路上,身边的棚屋总让人感觉摇摇欲坠,而住民的起居、厨房、公共区域跟老上海的弄堂一样没有规划,相邻之间也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不管是照片还是亲眼所见,这边总带着反乌托邦的前卫感,鼻子里能闻到的是海风的味道、潮湿木柱腐烂的味道、破旧铁皮屋锈渍的味道、以及混着鱼腥贫穷的味道。
他突然有点理解了封于修了,他正如这个小澳的渔村一般,被这个时代所接纳却又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与主流的社会格格不入,甚至充满着反社会反乌托邦的反抗精神。
不过,这里也有着惊喜,很多棚屋边都种满了花,还有着各种模型摆设,实际上这里的居民却又过得比老上海里弄里的那些人更有悠闲的韵味。
只是不知道封于修是否如此。
韩念就这样缓步的走在一座座棚屋之间,感受着身边自然与人文的气息,思考着封于修的原罪和悲剧。
目的地到了,这是一间不算小的棚屋,甚至相比于周围的邻居来说,这里要大上不少,大概有七八十平方。
屋内四周杂乱不堪,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但是整体还算干净,最靠里的小方桌上,并没看到封于修夫妇的灵位,但是一些吃完的泡面桶还是没有扔掉。
而窗户边一样放满了不少的花盆,花开的还算不错,可见还有人在悉心照料。
人确实在这里,只是暂时出去了,这样也好,倒是省了把屋内打成七零八落的糟心事了。
韩念找了个靠背小椅,端着坐到了棚屋外的窗台下,闭目养身,但是心里却有万千思绪挠人心。
耳边先是传来了快艇发动机的声音,然后发动机声音停了,又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韩念此刻却好似未闻,依然闭着眼睛,有所领悟。
虽然未睁眼,但是韩念却仿佛能够看到,封于修拎着一大包的东西,一瘸一拐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进了房间,放下了包,恭敬的从中拿出并且摆好了两个灵位,再把沈雪的骨灰摆好,又跪下痛苦沉思了一会。
过了许久,封于修终于走了出来,走到了韩念的身边。
“在下封于修,阁下是何人。”
“无名无姓,对于你夫人的情况我非常遗憾,不过你真的应该接受现代科技的,也许能治好她也不一定。”韩念没报姓名,却岔开了话题,谈到了沈雪的病。
“哈哈,科技,如果能治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受那么多的苦,武功再高,又能如何,连最心爱的人的生命都守护不了。”这一刻,封于修笑的癫狂,整个面容都无比扭曲了,便是宝强那张无比憨厚老实的脸都显得有些令人惊吓了。
“那你准备去做的事,是想证明什么?”韩念也有些无奈,科技确实已经非常发达了,但是人类未征服的东西很多,比如沈雪那种绝症,可能就是这个范畴里的东西。
“那天电话是你打的?”能把武道练到那种程度的自然不是傻子,又谈武道,又知道沈雪的事,那必然跟那通急救的电话有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雪已经故去了,你再关心过去还有何用。”韩念不置可否。
“呵呵,那就真的是你了。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打死?”封于修把钢管的围栏捏出来两个深刻的手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躁。
“那你真的想证明什么?武是杀人技,证明你学了那么多的杀人技,没杀过人?还是后悔自己当年应该学救人技,说不定可以救沈雪?”韩念既然来了,自然并不惧怕封于修,继续问道。
“与你何干,你到底是什么人?”封于修脸转过来,狠狠的盯着坐着的韩念,眼中的杀气已经溢了出来。
“真当我怕你了啊,那就先打一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