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边陲,瑶山山脉起伏如龙,尚未散去的云雾缠绵在山腰处,远远望去,只觉是青龙盘踞,吞云吐雾。
山脚下,黑白色调的村庄错落有致地簇拥着。
早晨,天还没完全亮,一家冷清的药草铺里就传出了阵阵研磨声。
“咔哒…咔哒…”
一名身着灰色布衣的高瘦青年正坐在低低的板凳上,一手握着石棒,一手按住放在地上的石臼,仔细地捣着其中的药材。
浓郁的药香随着捣药的动作,弥散在这片阴凉的草药铺。
那青年面容清秀,半眯着眼好似将要睡着一般,可从那眼缝中露出的精光,与这已经连续捣了近一个时辰的药来看,却是精神尚佳。
从那大开的门往外看去,是空无一人的巷道,此时附近的村民们都还未起床,而空旷到有些寒凉的药材铺里,则一直回荡着那悠扬的捣药声。
“小李啊,又捣药呢。”
名叫李浔的青年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位早起出来散步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门槛外,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刘老早啊,又出来散步呢,你这腿还痛不痛啊?”
李浔放下石棒,一边走上前去,一边笑着说道。
“不痛咯,你那药膏可真厉害,一贴就不痛了。”
刘老见李浔要来搀扶他,却是自己跨步走了进去。
等走到店内时,他环顾着四周的冷清景象,又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叹气道:
“唉,你医术这么好,不想着到大城市里赚钱,却跑回老家这里,你…”
好似想到了什么,刘老头突然释怀地笑道:
“罢了,村子里有你在,倒也算是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的福气。”
李浔闻言也不回话,只是微笑着把刘老头扶了进来。
李浔大学学的中医,自从考研失败,出社会工作以来,从无尽的夜班与投诉,再到不断的生离死别,从身心的疲惫到身体状况的恶化。
最终厌倦了这一切的他,还是在前年回了老家。
凭着这些年所得的经验,他接手了村里冷清的草药铺,一个人过起了平淡的生活,日常除了上山采药与整理店铺,便是给附近的老人看看病。
刘老头熟练地搬来凳子,一屁股坐到了李浔身旁。
刚一坐下,好似感觉还不够近一般,他又朝李浔那边挪了挪。
他酝酿了一下话语,随即笑道:
“额…小李啊,中午有空不咯,来我家吃个饭吧,正好我那闺女也回来了,给你俩…”
李浔闻言,心中猛地一咯噔,连忙摆手说道:
“打住!心领了刘老,今天我正好要上山采药,中午就在山里吃了。”
刘老头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李浔的大腿,生气地说道:
“下次下次,每次都说下次!你爸妈走的早,咱村里的大伙都把你当儿子看待,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是一个人晃荡,怎么着也得找个…”
“哎呀,我衣服忘了晾出去了。”李浔尴尬地笑着,起身就想逃开。
“坐下!”刘老头脸色又是一变,像极了那长着人脸的窝瓜。
他又是一拍李浔的大腿,大喊道:“我家闺女难得从城里回来一趟,这次你怎么也得去我那吃顿饭,见上一见!”
李浔陪笑着,一边揉着被拍得生疼的大腿,一边坐下来回道:“刘老,这当季的药材可等不得,我全靠山里的宝贝攒钱呢。”
李浔轻拍着刘老头的大腿,语气坚定地说道:“您老放心,我下午采完药了,晚饭一定去您那吃,这次绝不骗您!”
刘老头闻言,脸上那原本因为生气而皱起来的皱纹猛地一松,随即乐呵呵地笑道:
“你说好的啊!你要不来,你就是…就是小狗!”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刘老头得了李浔的许诺,正打算起身,可突然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急忙朝李浔凑了过去,只见他低声说道:
“小李啊,你最近上山可要小心点,我闺女这次回来就跟我说了,最近这哪哪都不太平,尤其是深山老林这些地方。”
他一把拉住李浔的手晃了晃,继续说道:
“瑶山前段时间还出了野猪呢,你要不就先别去了,家里要是揭不开锅了,随时来大伙家里吃,哪会少了你这一双筷子啊!”
说罢,又是大力地拍了下李浔的手背。
“好好好,这次采完就歇段时间啊!”李浔生硬地抽回自己那被拍红的手,本能地糊弄着。
“好!那我晚上烧好菜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