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听见这么一说,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接过茶水饮了,叹口气说:“我如何不知道这个,不过是一时迁怒罢了。若大房因为那点子浮财真的亏待了妹妹,贾王两家日后如何相处?贾家分家的事闹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本来一年前就要分的,因着妹妹有孕不好动土,这才耽搁下来。此次贾恩侯突然又提出分家,凤哥儿又没到日子就提前发动了,这其中说没有什么阴私,只怕也没人信。”
王子胜夫人眼皮朝下,低头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论理我不该多嘴,只是好叫老爷知道,省的日后再生事端。单丫头之前去贾家小住的时候,贾老太君一直撺掇着她往琏儿跟前凑。那时候凤哥儿还大着肚子呢,也不好吱声,幸亏琏儿是个有情有义的,这才没出什么事,只是凤哥儿心里恐怕有些不舒服。”
王子胜一听说还有这事,顿时蔫儿了。自家女儿去堂姐家做客,趁着姐姐有孕勾引姐夫,还未遂。凤哥儿是个厚道的,这才没生事,若是她将事情捅破,日后自己在同僚面前恐怕也抬不起头了。王子胜在妹妹和侄女之间,贾家大房二房之间,没法站队了。思来想去,便歇了搀和贾家这点子破事的心思,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心里又抱怨庶女不知事,叫自己白白欠了侄女人情,荣国府的饭就是那么香的?果然是蛮夷生的种子,上不得台面。心下想着,面上就带了出来。王子胜夫人见此,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忙拿帕子掩了。
再说贾政这边。这位政老爷如今不再假正经了,现在温柔乡美人冢里面爬不出来了。先有贾赦送过来的三个貌美如花的丫头纳为通房,又有他自己从后门那边亲自救下来的两个美人儿,再加上贾珍送的两个,还有赵姨娘这个手段了得的“贤妻”,几个人整日奉承着,叫贾政乐不思蜀。
他又是个脑子不清的,被贾赦和美人们几下忽悠,就将罪处都怪在了贾母头上。都是母亲年纪大了糊涂,干嘛要非得扒着哥哥不放呢,若不是她一桩桩的事情惹出来,自己何苦落到如今?不仅名声尽毁,还落的兄弟离心,就是自己两个儿子,也被折腾的都差点去了半条命,再联想到当初贾母一直催着贾珠上进,心中不禁更怨了。要不怎么说枕边风要不得你呢,贾政如今面上虽仍是一片道貌岸然,实则早就被贾赦、贾珍送过来的美人们引的坏了。
王夫人多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自己这个结发夫君,贾政的心理变化她如何察觉不出来?只是她心中对贾母的怨恨只比贾政多十分,绝不会少,自然乐见其成。王夫人如今早就意识到男人不可靠,一门心思扑在两个儿子身上。她如今心里最记挂的自然是小儿子,只是对于宝玉也仍未放下。
宝玉自病好了之后,日日手不离卷,知道上进读书了。王夫人心中大喜,又想着宝玉能知道上进,都是黛玉劝诫之故。若是从前,王夫人定是瞧不上林黛玉这个没有母亲教养的,只是如今不一样了。王夫人自知名声尽毁,贾政身上又无官职,再加上分了家搬出了荣国府,不要说仕宦大族了,只怕一般官宦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进来了。
为今之计,宝玉的婚事只得落在林家那个死丫头身上了。正好宝玉的样子对那个短命鬼也有几分情意,王夫人心中思量着,只想着趁这一个月的功夫,抓紧时间把林家丫头给自己的宝玉定下来。若是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林家碍着女儿的闺誉一定会将人嫁进来,宝玉的婚事有了着落不说,林家几代巨财也定会陪嫁一二。
王夫人打的便是趁着这搬家的一个月时间,人员浮动,家中一时混乱,即便不能叫黛玉和宝玉生米煮成熟饭,但若是期间两人传出些风言风语来,黛玉碍于名声也不得不下嫁。这个法子若想实现,黛玉身边凶神恶煞最重规矩的嬷嬷们便是第一号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