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惊愕,反应过来便用力推开桑儿赤,迅速撕下纱衣一角捂住顼元流着血的伤口嚷道:“你是疯了吗!”
“若是让你走,我才是真正疯了。”顼元淡然一笑,把十七护到自己身后,转首对惊得木然的皇上恭谨道,“正如父皇与各位所见,我与她,情难绝。我不会让她到沙哈拉去,还望父皇亲口回绝沙哈拉国君。”
“原来太子才是性情中人。”桑儿赤不等皇上开口,把剑往乞一一抛自顾自道,“比起龙椅上那人,太子更适合拥有这锦绣江山。孤欣赏太子的为人处世,美人犹如画中娇,非君子不可得,今日孤便敬酒三杯,一是罚孤误伤太子,二是为表赞赏之意,三是祝你们二人……”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奉华处,嘴边一勾,“比翼双飞。”
事出突然,又归于尘埃落定。桑儿赤同饮三杯后,钦天监的正使也到了,面对皇上的疑问皆是面面俱到地回答,连带着皇后也帮腔,刘选侍终于解了禁足。
此事一了,宫中诸人便随着皇帝到地坛拜月。顼元负伤,便由小路子陪着去太医院。十七仿佛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惊魂未定地独自走在宫道中,欲到舞班更衣房换回衣衫。
月亮圆了,宫道的灯灭了好些亦不够月光明亮。她倚着朱墙慢慢走着,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忽然左手被紧紧握住,他冷冷道:“随我回去。”
还是那牡丹香,她屏住呼吸压抑着。他却握得更用力,强硬道:“随我回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十七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但也没有转过身去看着他,“奉华,缘尽了,我也清醒了。”
奉华压下心绪,冷若寒冰的语气缓缓变得柔和:“他不敢杀你,他只是用你要挟我而已。”
“他若真杀我了呢?”十七黯然轻笑反问。
“不出一年,我必让桑儿赤亡国。”他靠近十七,绕在她面前细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与他闹脾气,他像以往哄她那般温柔低语,“马车已在宫门前等着,随我回去吧。”
“奉华,你可知,在这十五年里,今日我最清醒。”十七抬眸,奈何他再如何深情款款,她亦心凉到此了。她举手欲往他脸上扇去,却转而往自己脸上甩了一耳光,啪一声脆响,“你为人凉薄心狠,从前待春秋如此,今日待我也是如此!你的所作所为比这个耳光更让我痛彻心扉!我不会随你走,即便我要死在宫里,荒野里,沙漠里,我也不愿在你身边呆上一个瞬间!我与你……已经无话可说。”
十七在他身边决断地走过,他亦放开了十七的手。她不再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亦不再在乎他会不会看着自己离去。风起明月下,她与奉华的情分,终是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