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过了,没找着,哪能再找呢。”十七坐在一旁的靠椅上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是特意过来让你审问的。”
“嗬?还挺自觉。”顼元眉头轻皱,复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不再问话。
十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道:“你不问,我可就走啦。”
“你坐着。”他道。
“可我饿了,要去吃夜宵。”十七驳道。
“想吃什么让苏姑姑传来。”他不理。
“那我渴了,要去倒水。”十七继续驳道。
“那就让苏姑姑去倒。”他继续不理。
十七站起,在里头溜达了一圈道:“我偏不坐着。”
顼元抬眼看她,她一脸傲气地满屋子走,他本就烦闷,便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扔,走上前摁住她的双肩把她按在墙上道:“你今晚是走不出毓庆宫了,若你还不安分,我便让你……”
“让我如何?”十七接话道,“从你刚刚把我架进书房里,我就知道今晚走不出去。”
他语塞,缓缓道:“你会玩牌九么?”
“那是赌博……”十七瞪大眼睛气道,“不是说自己是太子有责任感么?赌博是朱朝命令禁止的,你身为太子还带头犯法么?”
顼元放开十七,走到书架旁把书拿出来,里边赫然是一副完整的骨牌。他有些乏,看向十七道:“今日下朝后,父皇说要择婚期了。奉华有法子让胡卉心甘情愿嫁入紫辉园,唯一条件是要我与他推一次牌九。”
“他当然有法子让胡卉嫁入紫辉园!”十七一听得奉华以推牌九为条件心里便异常不安,冲到他身边把牌九一手拨到地上,“你堂堂朱朝太子,难道要为了一个胡卉折服于他么!皇上要你娶你便娶了便是,以后你当上了皇帝,后宫这样多嫔妃,难道通通不要了么!”
“对,通通不要!”顼元也怒了,坐到一旁不再说话。
十七无力地靠在桌子边,渐渐安静下来。她也不知为何激动至此,本来胡卉一事也与自己无关,顼元更与自己无关,相反的奉华与自己却是一辈子纠缠不清的关系,但于这事,心里却偏偏偏向顼元。
她默默蹲下身子捡起骨牌,突然发现一卷画卷藏于书架底。她好奇之下抽出画卷慢慢打开,画中女子散着墨色绸缎般的青丝,着一身珊瑚色宫装坐在秋千上,头靠着绳子边,淡淡出神的俏颜,飘然若仙的姿态却与那日的自己断无二致。
十七心惊之下手微微发抖,卷好画卷放回原处。
“随意一画罢了,你以为我画的是你?”顼元不知从什么时候到了十七身后,迟疑半刻道。
十七把骨牌放回原处,转身平静道:“想坐坐秋千吗?”
“什……什么?”顼元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十七认真的脸道。
“跟我来。”十七二话不说拉起顼元的衣袖出了书房,绕到后院所扎的秋千那儿,往两旁点上了灯。
顼元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坐在了秋千上。
十七在他身后轻轻推他,他清瘦,推起来并不是太乏力。晚风吹过两人脸庞,各怀心事的两人相对静默。
“我的主意出得不好,你别再把胡卉往奉华公子那儿推了。”十七道。
顼元侧目,淡淡道:“你很了解他?”
“我是担心你。”十七白了他一眼,“皇上禁赌,赌博者一律砍手。你若想当个好太子造福百姓,没了手怎么成。”
他嗤笑,又不屑道:“我需要你担心么?”
“是啊,自持身份的太子殿下如何需要我担心了?”十七玩心大起,用力一推他,秋千荡得高,他便畅快笑出来。
十七走到灯旁坐下歇息,不经意抬眸看见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的顼元,笑容里露出一颗小虎牙,是真心欢乐的模样。
她整颗心因这个笑容一松,不由自主地想与顼元第一次见面时,他负伤潜入自己房中,用刀背威胁自己别出声,他完全可以用刀锋作挟,然而出于身为太子的爱民之心,他并没有这样做。入宫后自己进了暴室,无论是误传亦好,他的计谋亦罢,他还是把自己救了出来,甚至挨了自己一巴掌仍然不计较,还在自己落水时把自己带上岸……如此种种看来,他并不如自己当初所想那样不好。
“你傻啦?怎么发呆这样久?”顼元自个儿玩着秋千问十七道。
十七摇摇头,又道:“你当初为何受伤了?”
顼元回想着,顿了顿道:“我出宫,其实是为了一事……你可有听说我朝近两年各地发生的少女失踪案?”
“略有耳闻。”十七想了想,近两年朱朝各地的确发生了多起少女失踪案,起因千奇百怪,是毫无头绪可梳理的无头案子了。
“所以我得了你的信,怕这两者相关联。”顼元坦白,停下来看向十七认真道,“若你丢了信则是丢了命的话,不如留在宫中,可好?”
十七微一迟疑,避开顼元的目光道:“不好。”
“被掌握了生死状的人,好比火烧蚂蚁……”顼元站起,拂袖离去道,“反正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