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要素:一招毙命。想要干掉对手,必须干脆利落,出手就要有把握。当对手过于强大,无法一招毙命的时候,要避其锋芒,暂作蛰伏,尽可能占据天时地利,待到条件合适,一击制胜。
而对于钱通判,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和万德才的案件有关系,贸然出击,失败的概率远远大过赢的可能。
所以,李维刚才对万德才说的话,有意释放出了这样的信息:他并不打算以任何人为敌,他只要他的铺子,铺子还给他,万事皆休。
直到此刻万德才方才后悔万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去惹这个可怕的孩子,若是一早将铺子还给李家,哪来今日倾巢之祸!
李维出了卫所密牢,又去了州衙后院见谢同知。
李维很清楚,即便路径再隐蔽,钱和铺子也必定会有一个去处,做过的事总要留下痕迹。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找出这个痕迹。
“万德才设的抵押,和衙门有什么关系?铺子如何能在州衙?”
谢同知认为万德才和钱通判是私下交易,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走州衙的账目。
“大人有所不知。钱通判盘踞通州十来年不倒,除了格外谨慎小心,他的贪墨所得,必然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变成正当收入,俗称洗钱。所以线索一定藏在州衙的账目往来之中。”
而在这些账目往来的隐秘关联中,往往就隐藏着事实和真相。它们的背后就是能够扼住对手咽喉的重要线索和证据。
“如果我没猜错,很快就会有人把铺子还给我家。”
哦?谢同知扬了眉毛,摸了摸自己。
“若真有人把铺子还给你,你还查不查了?”谢通知有意试探。
“当然要查,不但要查还要查到底!不然,大人如何掌权州衙呢?”李维当然知道是谢同知担心自己退缩了,他得让谢同知明白。
果然谢同知听了李维的回答,哈哈一笑,满意地拍拍李维的肩膀。
“怎么查?”
“翻旧帐。”
听到李维的回答,谢同知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想在短时间内查清一个州十年的旧账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其中盘根错节,要理清楚谈何容易。更别提从海量信息中揪出犯罪的蛛丝马迹了……
何况现在的州衙情况插根针都难,更别提深入查账了。谢同知沉默起来,眉头紧皱,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一分钟后,他的身体才慢慢松弛了下来,仿佛做完了思想斗争。
“所以,现在是大人要不要查下去?”
“查!”
李维毫不意外谢同知的回答,对其态度表示肯定之后,慢悠悠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通过两条线同时查,第一是暗中先查找万家和州衙之间的所有账目往来,这样查的范围能相应缩小一些;
第二是调查种植场挖出的另外五具尸体。那五具尸体都是通州失踪的村民,查查他们和万德才是什么关系,为何被害。或许能查出一些线索。
李维的面容无比平静,平静中深不可测,甚至深沉得有些可怕。
谢同知的内心却愈发不平静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得有一颗多强大的心灵,才能在受到死亡威胁后依然天塌不惊,并事事谋定后动,思虑周全。这种胆识和能力,莫说是少年人,就是自己这个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
谢同知一一记下李维所说,突然感觉某些地方不对,他怎么觉得自己和李维的身份倒过来了呢?自己这个一州父母官在这小子的面前,反而像是下级,唯唯诺诺,并且竟然有几分紧张和拘谨?
他不由自主地做起自己的心理建设,心道纵然李维你小子是个天才,但到底年纪小,道行尚浅,还需要凭本官的经验去引导和推衍。
“算手得是自己人!”谢同知颇为自得地指出了关键一点。
“大人英明。”
这不是废话嘛……不用自己人,你能挖出什么线索来?对此,李维早有想法,谢大人也该开始建设一套自己的得力班子了,州衙的队伍是时候可以准备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