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还是高估小女子了。”晏倾君不做掩饰的假意微笑,高声道,“秦公子思维缜密,探一而知三,心思玲珑又深谋远虑,微动手指便能轻易将小女子玩弄于鼓掌间,小女子哪敢轻易猜度。”
晏倾君凝视着晏卿,含笑的眸子里透出忿然来,晏卿与她对视,对她所说的话却不置可否,良久,他看了看东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天快亮了。”
晏倾君敛去情绪,继续微笑道:“今日约秦公子前来,当然是有要事相商。”
晏卿眸光微亮,等着晏倾君的后话,她却话锋一转,“不过,在商量要事之前,还请秦公子为小女子答疑。”
“倾君何必如此生分?”
晏卿伸手欲要抚上晏倾君的脸,晏倾君微微躲闪便避开,笑道:“小女子何曾与秦公子熟识?”
晏卿的手顿住,面上的笑容也凝了凝。
“对了,我怎么能忘了。”晏倾君恍然的模样,道,“公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在祁国,在东昭,在南临,一共五次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在我失望时悄然安慰,在我绝望时默然陪伴,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待我的‘与众不同’,让我心有防备又不得不怀疑……”
晏倾君将身子靠过去,伏在晏卿胸口,仰首笑道:“晏卿,是不是对倾君别有一番情意呢?”
晏卿扬了扬眉头,笑容暧昧地欺近晏倾君耳边,低问道:“你说呢?”
“我记得去贡月之前,你曾带我去南临的碧海胡。”晏倾君微微眯眼,仿佛沉浸在那段回忆中。
那时她确定白梦烟的死,得知殊言的存在,身心俱疲。晏卿带着她到碧海湖边,用扔出的石子告诉她,一个人可以更自由更潇洒更容易地走得更远……
“看来我误解你当初的意思了。”她支起身子,自嘲道,“那颗石子,想要漂得更远,终究不能靠一己之力,要将湖水一步步踩在脚下,再跃起,前进。晏卿,你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也需要踩在脚下的湖水吧?”
晏倾君敛住笑容,凝视晏卿,“其实我,不是石子,而是你脚下的湖水。”
她一直认为,她与晏卿之间,由互相利用开始。
为了隐瞒彼此的身份而达成协议,为了达到共同的目的而开始合作,为了各取所需而互相利用。他们所有的交集都因为双方拥有共同的目的,他们所有的“情分”都因为彼此对对方还有利用价值,甚至他们恋人似地相拥相吻,也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两人之间的游戏,谁先动情,谁便输了。
因着互相利用而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旦利益发生冲突,站在了对立面,两人便会一拍即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一直相信,这会是她和晏卿的结局。
但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里不知何时掺杂了其他情愫,互不亏欠的平等天平不知何时开始倾斜,或许是在他一次次的不弃相随时,或许是在他一次次的以命相救时,或许是在她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时,他仍旧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她开始有那么一点相信,或许,他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情分的。
想到这里,晏倾君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自嘲,终究是她想太多了。不通人性的“禽兽”怎么会做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你与殊言何时达成协议?”晏倾君冷笑道,“当时祁国皇宫局势紧张,一触即发,殊言又常年在冰室内无法出来,你是如何与他联系?”
晏卿沉默半晌才低笑道:“事到如今,这些还重要么?”
晏倾君一怔,不错,无所谓如何开始,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
“以殊家为筹,以我的性命为码,你保我的性命,他便将殊家拱手相让,我说的可对?”晏倾君转首,淡淡地看着晏卿,缓缓开口道,“所以,你抛掉苦心经营的‘五皇子’身份,毅然带我到南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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