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羡却是收回藏心,没有闪避。
承影剑凌厉的剑风在红衣青年俊美的脸上扫出一条血痕,剑尖划破衣襟刺入心口半寸,只伤到了皮肉。
“姬无羡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黄泉君反手将承影归鞘,上前拎住姬无羡的衣领将他抵到石柱上,“我真的很讨厌你现在这副样子!”
姬无羡摇摇头,笑着耸耸肩:“没办法,我现在就是这样了。”
他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爱与憎,萧挽银不是其他人,曾经的他们是朋友,现在,亦并非真正的敌人。
被萧挽银讨厌,他会难过,但这种难过还是不要表现出来得比较好。
黄泉君眼中腾起一股怒火,挥拳就要往他脸上揍去。
他多年来的冷静在见到这位故旧时悉数消失,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少年。
紫霄学宫里的姬无羡,年少轻狂,恣意飞扬,只会在兰羲之面前稍稍收敛,是学宫里最有分寸的小霸王,只会以恶制恶,从不恃强凌弱。
他自己资质不好,修为不佳,羡之在他眼里总是散发着特殊的光芒,那光芒耀眼夺目,是属于少年人的无畏与锐利。
他很崇拜羡之。
可惜。
“咳咳,主公,有句俗话说打人别打脸,你……”落涯风笑着弱弱提醒道。
“闭嘴。”黄泉君冷声道,然而拳头终究是没有落下去,只是揪着姬无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一只飞蛾自城中而来,落在寄心奴掌心。
“有外人进城,去了你的木屋。”黄衫少女对落涯风道。
本还轻松自在的落涯风闻言,笑容渐渐消失,东宫芙还在屋中。
“这个时候能在满是结界的城中畅行无阻,要么是那人修为极高,要么是他有你的另一半心脏。”寄心奴若有所思道。
“落涯风,回木屋查看。”黄泉君淡淡道。
“主公……”
“这是命令,此处不需要你。”
落涯风怔了怔,抱拳答了声是,便化作孔雀原型,匆匆往城中飞去。
东宫芙冷冷看了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一眼:“东宫神月,你不累吗?”
东宫神月闻言,苍白面容上的紧张之色不复,眯起那双本就十分狭长的眼笑了笑:“小芙,女孩子有时候还是不要这么聪明,装作无事发生不好吗?”
“你以为,我现在修为尽失,想回到东宫家才能寻得庇护,就该随你演戏粉饰太平?”东宫芙强忍心中悲愤,诘问道。
“小芙,十一叔只是来带你回家。”
“家?哈,能不能收起你伪善的嘴脸!”
“唉,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的。”东宫神月轻叹一声,目光在东宫芙手腕处停了下。
东宫芙扣住腕上的金铃:“你也休想夺走红线金铃。”
红线金铃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不忍毁之,但也不能落入这狗辈手中,真到最后一刻,她只有玉石俱焚。
然而东宫神月却是转身关上门,将木栓横过,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看着幽碧的茶汤,轻声道:“小芙,我想要的,不仅于此”
东宫芙突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你不是我的十一叔,你是谁?”
“你的十一叔东宫神月,自幼身陷沉疴,体弱多病,颇受东宫钺照顾,有几个兄弟却心怀不满,时常明里暗里排挤他,东宫神月都闷在心里,没告诉任何人。有天那群小子在家学欺负这个小弟,说其实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救,时日无多,只是东宫钺瞒着他怕他承受不住罢了。路过的东宫钺发现,震怒不已,当即就给了那几兄弟一鞭子好打,再安慰东宫神月别听那几个小子胡说。挨了训诫的几个小子在医馆躺了整整两天,东宫神月愧疚不已,用月银买了礼物前去探望,被几个病号七嘴八舌骂了出来,说他假惺惺,装模作样,他的存在就是个祸害。”
东宫神月饮了口茶,继续道,“东宫神月那傻孩子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负累,自己的存在会让兄弟不睦,当晚就打了个包袱,偷偷离开了东宫家,他那身体本就虚弱,在府上温养着还好,哪里受得了长途跋涉,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就病重如山倒了。我见到他时,他正高烧不退,躺在一个破庙里,将死未死。”
东宫芙心里如同压了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为那个早已死去的少年东宫神月悲伤,眼前这个人,突然无比陌生,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喂东宫神月喝了口热汤,他就感激不已,说自己将死,最遗憾的就是愧对兄长养育之恩。”东宫神月笑容愈盛,“我在修界行走多时,捕食了不少生魂填充自己,却始终没能有一个像样的身份,那孩子在知道我是什么后却不害怕,还说,希望我能代替他,陪在东宫钺身边。”
“陪伴?你好意思说出口?这二十多年,你时刻不忘算计东宫家!”东宫芙恍然又想起一件事,气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