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青州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站在窗边往外看, 眼前四处都是雾蒙蒙的。
缠绵的细雨伴着冷风, 叫人忍不住拢了衣裳躲在屋内不敢出门。
华清宫内。
湿润的青石板上沾着未扫干净的落叶,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正一步一弯腰的捡起地上的落叶, 身上的衣裳早就湿了他也懒得管了, 白净的脸上满是颓然。
自公主殿下迁居华清宫后, 这阴雨就没停过,从早下到晚就没停过, 算上今日应当已经下了七日了。
小厮叹了口气,伸手挡在额前看了看暗沉的天色。
“唉,这雨下的何时是个头啊。”
后厨内, 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香味,一清瘦的黑衣女子正背对着门口拿着把蒲扇给炉灶的木炭扇风。
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将垂在胸口的半张面具戴在了脸上,而后继续扇着风。
没一会门外的长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娇媚的女人脚步停在门边,靠在门侧双手环臂抱着,看着那蹲在屋内熬药的人,唇角一挑懒懒道。
“这味道我都闻厌了。”
黑衣女人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那便出去吧, 出去便闻不到了。”
叶诏音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耐的放下手, 幽怨的盯着黑衣女人的背影,跺跺脚。
“李凤游,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这黑衣女子, 真是许久不见的李凤游。
李凤游垂着头抓着蒲扇的手紧了紧,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我没闹。”
叶诏音黑着一张脸,阴郁密布,她咬着唇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温柔了一些。
“你没闹?从我随殿下到华清宫后,你就没正眼瞧过我。”
李凤游垂下眸子,扇风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诏妃娘娘不是嫌这药味难闻吗?还是早些回去吧。”
叶诏音跨过门槛站在李凤游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后脑勺,眸中神色挫败愠怒。
“我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了,这封号你又何必再叫,我看你分明就是成心气我。”
感觉的到身后的人越贴越近,李凤游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左脸,触摸着那被炭火烤的有些温热的面具,低声道。
“你回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样子。”
叶诏音弯下腰伸手搭在她肩上,眸光闪过一丝怜惜心疼。
“我说过我不在意。”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回了,李凤游的死脑筋就是转不过弯,不就是脸毁了吗,叶诏音当初看上她李凤游,又不是凭她的样貌。
贴在肩上的手传递着淡淡的体温,李凤游呼吸一窒,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
“我在意。”
叶诏音眼神闪烁,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李凤游不肯见她。
燕挽亭和她说,当初在庆州城时,李凤游点燃火药就要离去时,正巧看到了身后不远处躲着两个幼童,便又折返回去将他们带了出来。
正因为这般耽搁了时间,为了护着那两个孩子,面上被火烫伤了留下了疤痕。
这些叶诏音知道后,第一反应便是心疼,她又不是什么看重相貌的人,李凤游一早就住进了她心里,赶都赶不走,这辈子除了和李凤游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她也没什么好期盼了。
“你以前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身上的伤疤数也数不清,我何时嫌弃过你,怎么如今你又在意起来了。”
李凤游站起身,背对着叶诏音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左脸戴着一块银甲面具,从额头到下巴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殿下如何跟你说的,说我脸上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