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握紧的双拳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明悼皇后尸体身上的惨伤。
尸体身上的线索,为自己此前的猜想更添实证。回京之后,只要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便不难找到凶手。
如此,才是最脚踏实地的法子。
眼前的光晕越来越大,走在最前面的石沫儿一弯腰,率先迈了出去。
玉浅肆紧随其后,刚一出去便被天光刺得眼痛。
好在此时已近日暮,光线并非太过刺眼,立时便适应了。
玉浅肆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石沫儿:“回京后带上你的女儿去玉里馆,只要你聪明些,我便保你和你女儿一世安宁富足。”
石沫儿闻言,心都跳到了耳朵里,双耳里全是如鼓一般的巨噪。
如此说来,她要留自己一命?
他颤着手接过,低头摩挲了许久,迟疑着试探道:“可我女儿的病,真能一世富足吗......”
“你答应走这一趟,便是看中了我玉氏族人的身份吧?”
石沫儿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言明,一时惶然。
她拍了拍石沫儿的肩,略带慰意:“你放心,我医术虽不佳,但也强过大多庸医。待我回京,便寻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为你的女儿医治。”
石沫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玉大人,多谢玉大人!小的这条命以后便是您的了。只要能救小的的女儿,小的以后一定为您当牛做马。”
“我既不耕种,也不远行,要牛马做什么。”玉浅肆灿笑着摆摆手,虚扶了一把,让他起身。
“这个洞口得恢复原样后,你便离开,越快越好。如何消减痕迹,应当不用我教你吧?”
石沫儿重重点头。
伯懿看看天色,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是会被发现。”
说着,便引着玉浅肆原路返回。
若来时一般,伯懿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来时开的路徐徐而行。伯懿偶尔回身伸臂,替她挡去四周的枝杈。
可玉浅肆看得出来,出了地宫,伯懿便有些心不在焉,深拧着眉,黑眸中有暗物游移。
都怪她,在地宫里太过于冒失......
她清了清嗓,没话找话:“多亏你费心挑中了石沫儿。今日看起来,倒是个可信的人选,可方才在地宫里,我们注意力都不在他那里,他会不会趁机......”
玉浅肆不喜欢做错了事便随意糊弄过去,抱歉的话在齿间绕了几圈,却还是说不出口。
万一,又触到他的伤心事呢?
只能如此迂回,先打破眼下尴尬的局面。
伯懿“唔”了一声,似在思索着可能性,良久才缓缓道。
“你方才都说得很明白了,所需金银、吃穿用度都可用那块牌子换取。即便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应当也不会随意出手,没事找事。”
毕竟他们一再强调,那些金玉器都有特殊印记,是专为了先帝国丧而精造之物,明里暗里的印记太多,不可能人为损灭。一旦在鬼市流通,一眼就会被识货之人看穿。
到时,他和他的女儿便再无宁日可言。
渐沉的天色像是深井一般,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吸了进去。伯懿一句话便了结了一个话题,四周又沉寂了下来。
只剩下树叶与肩踵相磨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