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把这红壳揣进怀里留作个纪念,可这红壳里居然传了一阵人声:“……朝阳?”
这熟悉的口吻,这想念已久的声线,不是逐月又是谁?
“……逐月?”我猛然清醒,“你怎么在壳儿里面?”
“噗哧……”他竟是一阵发笑,“不是我在这壳儿里,想着你可能还会回来,所以便留了个小蜗牛的壳在废墟里,希望能被你看见。”
我正欲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蜗牛壳却是忽然一阵颤动,似是有人在里头发笑。
我虽是有些震惊,但刚刚听过逐月的话语后,也不至于被吓到。
于是,这小小的红壳里,倏然冒出了一阵小小的白烟。
再之后,这白烟凭空逐渐凝聚成形,就这么在我的掌心化作了一个小小的灰袍青年:“朝阳姑娘,好久不见呀……”
这欠扁的语音语调,即便我识得,此刻也有些不太敢认:“……你是,那个小蜗牛?”
“对呀。”他本就是白烟凝作的身体,此刻更是看着有些透明,“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呢,若不是我通过自己的灵气感知到一处庇护之所,只怕连你那小相公也未必就能在这大火中幸免于难呢!”
他的语气颇有些高傲,更是惹得我好奇:“什么庇护之所?还有,为什么你的壳里可以穿出逐月的声音?”
“这不是我的真身壳,只是我幻化出来的物件儿而已,专门用来跟你联系的。”他似是有些嫌弃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后又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别说了,我先带你们走。这地方不宜久留,不知道还有多久那龙火就又烧过来了。”他忽然有些着急,拿着白烟腾空画了些奇奇怪怪的图案,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我还是认出了这玩意是幅地图。
我看了看那乱七八糟的画面和歪七扭八的字迹,略有些无语,但事关生死,我还是认真看了起来。
好在其上画的道路不难找,我便和玉逍遥重新启程,卯足了劲往逐月的方向赶着。
虽然路途遥远,但这红蜗牛也算是个笑话集了,每每总能在这艰难的路途中冒出两句笑话,也总能惹得我俩哈哈大笑,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但,自从从那仙界下来,我就察觉到玉逍遥似乎有心事。总也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我偷偷瞥了一眼她面上复杂的神情,无奈勾了勾唇角:虽然能猜着个大概,但这事,还是让她自个儿来问我吧。
倒是这小蜗牛,自打拾起他来,我已然能透过那小小的红壳感受到其内令人讶异的天地灵气。
这灵气精纯又厚实,仿佛比那各大宗派争抢的人杰地灵之处还要多上两分灵气。
我对这状况,实在是有些摸不透了。
按理说,天地灵物并不是刻意滋生在天地之中,每每都是有着寓意的。
万多年来,这整个青渺大地上,也未曾真的出现过几只天地灵物。偏偏这时,这灵物竟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怕不是早已对如今的人界大劫有所预兆?
真是匪夷所思。
然而我也顾不得再想许多,因为我们很快便见着了前来接我的人马。
竟是他亲自来了。
玉逍遥小小的轻哼一声,而我则是欢喜地往他怀里扑去。
他轻轻扬手接住我,抱了个满怀,揉着我的脑袋死死把我圈在怀里,似是这一松手,我又得跑了。
心知自己理亏,这次我也便由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卿卿我我。
然而,自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咳咳……你俩就不能收敛些?”旁边一道男声传出,我转眼一望,竟是祝洲。
玉逍遥已然在我身后,此刻也已经不是与我相同的相貌,而是她自个儿原本的样貌。
我心知两人有情,也欲出言点拨,然而这祝洲见着玉逍遥之际,竟是呆呆看愣了眼。
别说我倒抽一口凉气,就连玉逍遥也愣在了当场。
祝洲似是回神,但他的第一句却是:“……鱼小妖?”
我算是明白为何世人都说男女之间的情感饶是仙人也未必猜得透。
就如这玉逍遥和祝洲,她的容貌早已变换,气息也和以往在人界之时大不相同,可祝洲还是认出来了,就这么简单的,无需多言语的,一语中的。
玉逍遥哽咽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似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的笑意则都是漫在脸上,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眸。
“你真是鱼小妖对不对?”祝洲没得到回答,却是更加急切了几分,迈了几步上前,已然准备抓了玉逍遥的手腕握在掌心,却被玉逍遥稍稍后退一步躲过。
我正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二人娇羞的你来我往,却忽然被逐月覆了眼:“好不容易过来,就是来看他们的?累了吧,咱们回去歇息?”
言辞里居然透露着一股子醋味?
“最近叶宛宛给做饺子了?”我在空气中嗅了嗅。
“没啊。”他失笑,“……但我爱吃醋。”
得,吃醋也能吃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笑着赖在他身上,顾不得他身后下属们震惊的眼色,连走路也懒得动腿了:“……你把我抱回去,走不动了。”
他笑着颔首,牢牢用双臂托着我的身子,把我搂在怀里,踏步往前。
我安心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一连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程,确实有些累了。
他似是为了让我睡得更安稳些,连回去的步伐也轻柔了不少。
于是,就在这么似有似无的颠簸之中,我便就这么悄然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正巧已经到了他们藏身处的洞口。
“怎么不多睡会儿?马上就到了。”他的声音轻柔,似是还想哄我再睡会儿。
我睡眼惺忪的,但也没忘了看着这一片神奇的天地。
青松、绿水、石桥、小溪……竟和原先的人界差不太多。除了这洞里空间小点,其余竟是仿若从未出现过天劫。
“这些,都是那蜗牛弄的?”我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掌心的蜗牛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