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过也许是姬子脸上过于尴尬的表情和她英气十足的气质在此刻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让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华不禁破涕为笑。

“咳……呵，哈哈哈。”

华的笑声打破了许久不见的两人间互相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氛围，而姬子也在试着平复脸上的笑意的努力失败后开怀大笑了起来，为两人这有些没头没脑的开幕雷击划上了一个句号。

“看来这些日子里，你真的成长了不少啊，华。”

在忍俊不禁的捧腹了许久后，姬子看着如今又长高了不少的华，满是欣慰地说道。

“嗯，从澳洲回去之后，凯文还有符苏他们对我都很好……”

华缓缓地向姬子讲述着自己在她离去后直到现在的生活，从一开始对梅博士的迁怒和埋怨，还有自己被逐火之蛾内的其他人称作“魔女”排挤时的孤单，到自己加入毒蛹之后在符苏那里受到的照拂……

但是原本一直压在华心中的那一个问题，她却迟迟没能开口向面前的故人询问，也许是因为有些难以开口，也许是因为华的心中已经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

“看来离开了我之后华你也有在好好地活着呢，原本我还在担心，以你的性格遇到这些事情会不会有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来着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嘛。”

红发的丽人安静的聆听着华向她讲述着这两年来的经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华的变化确实让她感到惊喜，只不过那个本应收到这份惊喜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而这里的她，也不能代替那个人收获这份惊喜。

“不过，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华，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姬子的脸上依然是华记忆中的那份笑容，可是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份笑容却又是那么的模糊，就像是华自己的记忆一样。

有人说时间就是生者的孟婆汤，尽管这说法并不准确，人的一生会遇到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事情，可时间的洪流终究还是会将完整的记忆冲刷模糊，将伤痕填平。

华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详实地回忆起姬子的五官了，就像自己现在透过篝火的光芒看到的面前的她一样。

“这只是……我的意识制造出来的幻象，对吧？”

华带着一种像是解脱的情绪微微扬起了头，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划过脸庞，越过下颌，从修长的脖颈流入衣襟中。

“是啊……”

姬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的身形在华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开始渐渐地消散，因为她是华的意识为了保护自己在某种外力的帮助下制造出来的一道幻象，而当华意识到并且开始接受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存在也就无法维系下去了。

“不过，这是好事，对吧。”

被往昔的幻影和回忆所束缚住的人是没有未来的，因为他们的心神已经被留在了过去，徘徊于尘世间的只不过是一具失去魂灵的行尸。

两年半的时间过去，唯有华仍然为过去的残影所困，驻足于那座熊熊燃烧着的剧场之中，她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自己重新获得的一切。

作为从那里逃出来的三人之二，符苏和伊甸都尝试过将华从火光投下的阴影中拉出来，只可惜在华用自己的力量跨过这道伤痕之前，两人的努力收效甚微。

不过现在，接受了这一切的华也终于是和自己的过去完成了告别，走出了那场改变了所有人的大火。

“再见了，队长……”

胡乱的抹掉脸上的眼泪，华勉强的挤出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笑容，泛红的双眼似乎是在向那根本不存在于此的人诉说着，她真的已经长大了。

红发丽人的幻影消散，篝火渐渐地熄灭，华的视野中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原本脚下坚实的地面突然间变成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华落了下去。

“我还不能，死！”

一只炽烈燃烧着的巨鸟在华的眼前一闪而过，而她也在自己奋力的吼声中惊醒。

华从地面上起身，在看到姬子的幻影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随着坍塌的山崖滚落到了矿坑底部，但是让华颇感诧异的是，几乎算是失去了意识，并且和大量的碎石一同滚落的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新添的伤口，甚至之前被帝王级崩坏兽攻击的余波掀起的碎石割开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吗？”

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脉动着，华的心中有所猜测，伸手去摸，发现果然是那枚用符苏送给她的凯达林水晶雕出来的项链。

即使不去思考，华也能够猜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凯达林水晶在她跌落山崖的时候保护了她，同时还顺着她的想法创造出了姬子的幻影。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偶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特例，还是凯达琳水晶的基本功能，但是也多亏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华长久以来的心病也算是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也就是找出姬子为什么会变成律者的原因了。

“不论如何，谢谢你，符苏。”

头顶上传来了什么东西高速逼近时产生的尖啸的破空声，是那只帝王级崩坏兽。

华能够感受到，那只帝王级崩坏兽是如此的急切，它想要将自己杀死碾碎，可实际上，它在颤抖着，畏惧着，因为华的身上，在散发着令它恐惧的同类气息。

“轰”

大地在帝王级崩坏兽的力量下震颤，可是这无往不利的一击却毫无建树，因为在它落下之前，它的目标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没有去理会从下方传来的无能怒吼，华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自己变成了金色尖爪的手指，还有背后正在煽动的翅膀，颈间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华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却听到了宛如金铁交加的声音。

她的鬓角还长出了赤红的翎羽，原本束做低马尾的灰黑色头发变成了红白相间长及脚踝的长发，只不过由于视角的关系，华并没有发现她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

不过比起外貌的变化，真正令华感到兴奋的，是那涌向自己四肢百骸的磅礴巨力，华从未过如此的，仿佛可以将天地万物握于掌中的自信。

如今的她终于可以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