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癞子老婆听到这两字,身子一震,被休妻对于一个阳朝的女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听人说里长家族中一女子被休妻,当场触柱而亡。她用手指着王癞子:“你还要点脸吗?我为你们老王家做牛做马,里里外外,大小事情,哪一件不是我在操办?我从嫁进你们老王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对得起你老王家了。”
虽然语气强硬,但王癞子还是听出妻子话中隐隐的哀求,鼻子一哼:“你大吵大闹,犯了口舌是非,我若不休了你,别人只当我是个没骨头的。”
王癞子老婆气势一下弱了,“休妻”二字一下就把她拿捏住了,若是被休了,她可没脸活了,不仅自己没脸活,家里人都抬不起头来。
王癞子见妻子不吭声,倒并没有继续紧逼,反倒柔声道:“你这些年的种种辛苦,我怎会不知道呢。你生大儿子那会儿生不下来,我的心也跟刀割一样煎熬,生怕儿子和你出什么事。这么多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靠着你帮忙打理,我想给你买点新衣裳新首饰,又想着你向来勤俭,怕你不乐意。我刚才也是发了狂,我心里知道,你是难得的贤妻啊。”
王癞子老婆本来还在深深的恐惧中,听见王癞子体贴温柔的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王癞子接着道:“余家现在时运不错,赚了些钱,也风光了。可他们若知道你的辛苦,给你钱便是了,何必要你出去做事?他家问我们家借钱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说‘你去帮我干活,我再给你钱’?给她干活,不过是想使唤你罢了。我们家原来比他们家宽松多了,可也并未嫌弃他们贫穷,时常接济,他们才富了一会儿,就想踩在我们头上了。”
王癞子老婆一下经历了太多情感冲击,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刚想替余家声辩几句,眼泪就夺眶而出。
王癞子又接着施压:“我说休妻,也是为了让你冷静一点。你自己用脑子想想,是不是他自己家里没什么男丁,横竖考不上仕途。因为见不得别人好,便让我们失了农户身份,可见用心恶毒。我看,你以后不要跟她家来往了。你们从前再亲,到底是外人。人一有钱,真是变坏了。”
见妻子并无反对的意思,王癞子才柔声说:“你向来良善,和余二嫂又素来亲厚,自然看不见她家的歹意。可我是你的丈夫,却要替你把关,不可让你白白被人骗了。”
王癞子老婆低着头,只是流泪。王癞子左手拉住她的手,右手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两人相对坐着,沉默了许久。王癞子想着妻子平时色厉内荏的,这会儿发现被好友欺骗,一定要伤心好一阵子,便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外头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