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晚霞枫红如血,似水画般意境。
然而如此天象却让地上之人更加绝望。
有道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这漫天红霞,遍布整个穹顶,恐怕又是连着数日不会有雨。
旱!
大旱!
现在别说是吃饭充饥,连喝水维持基本的生计都成问题。
这是一场百年不遇之灾难,死者何止千计。
时代的一粒沙,放在个人身上便是灭顶之灾,这就是底层百姓的悲哀。
“终于要到了。”
顾兴一行人风尘仆仆,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县城,深深的吐了口气。
大夏律法规定。
县城城门每日酉时关闭,也就是傍晚六点。
府城城门每日戌时关闭,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左右。
州城城门每日亥时关闭,差不多晚上九点半的样子。
此际正值夏秋交替,太阳即将落山,算算时间,正是六点左右。
倘若城门已闭,他们又得在野外露宿。
顾兴觉得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天黑之后没什么娱乐活动。
基本上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晚上灯一吹,有老婆的打打牌再睡,没老婆的打个胶再睡,过程虽然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县城的夜生活极其缺乏,十分枯燥,繁华一些的府城或者州城就好很多,晚上会有夜市,风月场所更加热闹,这是男人们最爱的去处。
莺飞燕舞之地,经常夜夜笙歌到深夜,确实令人流连忘返。
“快走快走,城门还没关,太好了。”
顾兴及至城门口一看,城门尚未关闭,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昨晚露宿野外,下半夜蚊虫叮咬,寒风飕飕,遭老罪了,今晚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说到底,他终归是个现代人,完全适应不了如此恶劣的环境。
这具躯体倒是土著,但他自小攻读诗书,文人体弱,也经不起折腾。
顾兴原以为自己行,能扛得住,事实证明他真不行,这罪谁爱遭谁遭,反正他是不遭了。
“大人,你看。”
顺着李默手指的方向看去,触目惊心。
只见城墙之下乌泱泱的都是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灾民,距离太远,天色又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麻木颓败。
似乎于他们而言,只剩活下去的本能,活着活着,只要有一口粥喝就好。
亲人挚爱的离去,来不及悲伤,无力悲伤,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痛苦也就显得极为廉价了。
城门口的衙差比平时多上几倍,皆手持长缨,如临大敌。
无论如何,灾民流民是不能进城的,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若这些走投无路之人进了城,烧杀抢掠难以避免,人都快死了,哪还顾得上国法刑律。
甚至有心人一煽动,民变乍起,连县衙都要被攻下。
城门口不远处,有几个临时搭建的草棚,想来这就是白天赈发米粥的地方。
昨晚遇到的那老伯说清平县没有官赈,眼前的这个明显就是。
因为旌旗之上写着清平二字,倘若是义赈不会这么写,只会写义赈之人的姓氏,都是有规矩的。
“明日看看这官赈是徒有其处,还是那老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顾兴在心里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