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国丈交代,他是受贾蔷、倪二指使。
贾蔷又交代,他是受贾珍指使陷害赖尚荣。”
“也就是说,贾珍是幕后黑手?借柳国丈陷害赖尚荣?赖尚荣由被告变成了苦主?”
老太太迅速厘清了个中关键,巨大的反转,让老太太一脸震惊,不可思议。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冯紫英宽慰道,“老太太也无需过虑,贾珍大爷也就是回府衙配合调查!
“冯将军,对于柳国丈碰车案,已然证明我无辜。关于案中案,我便不参与了。
需要我配合,随时来虫二府找我便是!”
赖尚荣今夜两次施展催眠术,头痛欲裂,已无法再次施展。
看着惊魂未定的可卿,考虑到此案即便牵连到贾珍,远不能钉死,仅能伤其皮毛。
再搅下去,水更深了,甚至牵涉道天家与四王八公,巨兽之间的博弈,自己的小身板搞不好挤成了齑粉。
冯紫英与锦衣卫交换了眼神,便点头道:“此案并未结案,你就呆在虫二府,随时接受传唤。”
说完便带领押着贾珍,绝尘而去。
老太太一行依然瞠目结舌,在风中凌乱。
……
原本,赖尚荣准备同秦可卿一道回府,却被老太太叫住,众人齐聚荣禧堂。
红烛高燃,灯火袅袅,空气却沉闷而压抑,只有哔哔叭叭烛火炸响的声音。
“你个狼心狗肺的孽畜,贾府好心把你放了出来,你却丧心病狂噬主。”
满脸阴鸷的贾赦不分青红皂白,便劈头盖脸的发难,面如黑炭的神色在烛火下的照耀下晦暗不明,甚至有些狰狞。
赖尚荣恨不得跳起给这老梆子两个大逼兜子,贾府无耻之徒前三,必然有贾赦的席位。
“荣哥儿先说说怎么回事?”贾政面色阴沉如水。
赖尚荣便把上午携可卿回娘家的事情回溯了一遍。
“夜里在顺天府衙,是柳黑狗见我这样冰心无垢,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简直是神邸般的存在,不忍再陷害于我,主动交代是碰瓷敲诈。”
话音落下,老太太等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部肌肉抽筋,满眼都是“我信你个鬼!”的疑惑。
“真是柳黑狗自己交代的,而且还签字画押!”
“而我的案件,其实到此就已水落石出,后面的隐情都是狗咬狗咬出来的,真不怪我!”
“接着说!”老太太道。
“是是柳黑狗交代,是贾蔷和倪二给他献计暗害于我,这两个狗肏心思歹毒至极,要通过此次陷害,彻底对赖氏敲骨吸髓。”
“又是贾蔷交代,受到珍大爷的指使,事成之后,说不得能让贾蔷世袭宁国府的爵位。”
“贾蔷说,待他世袭了爵位,贾府的春天任柳黑狗随意选,大的做妾,小的做丫鬟……”
赖尚荣期期艾艾说着,看着贾府一干高层气的七窍生烟,心中大爽。
话音未落,“孽障”、“混账”、“孽畜”之声不绝于耳。
“我赖尚荣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贾府给的,想要什么,甚至我的命,可以直接给我说,何必便宜了外人?”
赖尚荣一脸委屈和黯然,“至于珍大爷为何要对我下如此毒手,我便不知了!”
“大老爷,柳黑狗要陷害于我,我只想洗去冤屈,有错吗?”
“我当街行凶,都惊动了太上皇和圣上,不洗清冤屈,岂非会累及到贾府?”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贾蔷是柳黑狗咬出来的,珍大爷又是贾蔷咬出来的,顺天府衙都有卷宗,你们都可以查。
而我,从头到尾,我都是苦主,是受害者,却从未想过报复贾珍和贾蔷。”
一段话下来,贾琏看向赖尚荣的眼神变了。
充满了狐疑和不解。
这些话,像脑疾能说出的?
“我对贾府可是忠肝义胆……”
既然要赖上荣府、赖上宁府,必要的忠心还是要表,反正又不花钱,又少不了一块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赖尚荣声音低沉沙哑吟诵,“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听得几位大佬直撮牙花子。
“行了,行了,荣哥儿受委屈了,下去吧。
还有赖嬷嬷他们还在跪祠堂,委屈他们了,全都放了,好生安抚一番。
至于珍哥儿、蔷哥儿……也太不像话……
算了,我倦了。”
老太太意兴阑珊,满脸忧伤,在鸳鸯、琥珀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