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听上去是不是还不赖?”
祝鹤面颊涌上一抹异样的潮红,脖颈处冰冷坚硬的义体机械愈发收紧,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脑袋开始缺氧。
与此同时,王东的面容与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就要死了么?
祝鹤的意识开始模糊,思绪也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那死的还真是随意啊。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投胎。
如果有,希望不要再变成一个运尸工了。
砰。
下一刻,枪声蓦然响起。
祝鹤有些困惑。
出现幻听了?可是怎么会听见枪声?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子弹似乎是顺着同一枪线打出去的,间隔精确而又稳定。
似乎还是一个神枪手呢。
祝鹤继续胡思乱想着。
突然,祝鹤感觉束缚在脖子上的力道似乎小了些。
他好像能重新呼吸了。
随着氧气的灌入,意识同时也开始清醒起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浮现眼前的依旧是王东的那张脸。
只不过那张脸此刻被不解与痛苦填满,看向他的眼中更满是迷茫。
他的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浓稠的鲜血像是不要钱地从口中涌出。
祝鹤疑惑地低下头,却惊愕地发现王东的心口处顶着一把枪。
而握住那把枪的手。
好像……是自己的?
祝鹤忍不住一个哆嗦。
下一刻,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顺着先前的弹孔钻了出去,在墙上留下痕迹。
王东身形一震,终于松开手,整个人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祝鹤也从义体的束缚中脱落,顺着王东一起倒了下去。
“噗。”
因为一起倒下去的缘故,祝鹤趴在王东怀里,导致王东的口中猛然又喷出一口鲜血。
祝鹤茫然地趴在王东尚有余温的尸体上,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片刻内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死了么?
可为什么却是王东死了?
自己手上的枪又是哪来的?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脑海中冒出,可头颅深处传来的阵阵痛楚却让他无法思考。
祝鹤就这样沉默地趴着,伴随身下的尸体一起逐渐冷却。
像是一只被剥夺思想的鹌鹑。
半晌。
远处忽然响起模糊的警笛声。
祝鹤蓦然惊醒,他立刻慌乱地按着王东的尸体想要站起来,可因为脱力的缘故,试了几次都再次颓然倒下。
直到他自己从尸体上滚了下来,强行扒住石阶顶住墙壁后这才勉强爬起。
“呼……呼……”
像是拉风箱一般,祝鹤鼻息粗重地喘了几口,紧接着视线稍一触及王东便像是触电般猛然弹开。
自己杀了人……
祝鹤恐惧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以及……枪。
砰。
重物坠落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祝鹤猛然转身。
原来只是一块石块从墙上掉了下来。
虚惊一场。
祝鹤刚想松口气,下一刻却猛然愣住。
只见水洼里。
一个满身泥泞面颊苍白眼红似血的年轻人正一脸惊恐地举着一支枪。
那个年轻人陌生而又熟悉。
是他自己。
祝鹤一瞬间感觉整个人头皮发麻,下一刻便仓皇地跌跌撞撞着冲出小巷。
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
雨下得愈发大了。
片刻。
泥泞中,王东的手环骤然亮起。
一道亲切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从其中传出。
“各位公民晚上好,这里是‘午夜之声’,插播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
“就在一小时前,特护九课发言人伯恩先生召开新闻发布会,他声称第二十一区都灵街道的赛博疯子已被特护九课清剿,二十一区戒严状态即刻解除。”
“噢,我的上帝,看来我亲爱的二十一区的公民朋友们可以放心出行了!让我们为英勇可靠的特护九课送去最高规格的致意与赞美!”
“此外,午夜之声也预祝您有一个美好迷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