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试,写几句关于四季的诗。”
萧朔提笔默写古诗,接下来一幕叫他震惊当场。
他写“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诗句消失,不远处的地面忽然生出一片十里桃林,开得异常旺盛,连带着四遭景色也变得春意盎然;
他写“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诗句消失,不远处田地里还是幼苗的植作忽然开始茁壮生长,很快便成熟一片;
他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诗句消失,四方景色忽变枯黄一片,满山金黄,与不知从何来的落日齐辉;
他写“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诗句消失,刹那间大雪飞来,四遭银装遍地,只是转瞬间天地一色。
见到少年诧异地愣在原地,卯先生嘴角噙笑,伸手拂袖一挥,空间内的景色又变回了原样——
“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便是天地。古来间,能载天地之意的法器,可是不多。这方乾坤墨赠你,望卿惜之。”
萧朔:“??!”
天地之意,所以这是有天道意识的法器,所以它不仅能变换四季,变幻实物,它更能更改世间万物,乃至天地法则?
这么牛的法器,师傅说给他就给他?
“先生,这么贵重的礼物,学生……”
“玉笔点墨,笔下所写乾坤,是万物,是江山,是风花雪月……这些皆随你之心意而来——照林,不用怕,你有一颗赤诚的心,能够让它发挥出法力,便证明它已经认可了你,但还没有完全认可。
去试试驯服乾坤墨的器灵吧,说不定,未来的它会助你一臂之力呢。”
卯先生笑。
萧朔在他温和的笑意中,慢慢敛起心中的那一丝自卑。
一支笔,一方墨,笔下所写所画,皆随他心念而动——是啊,他怕什么。
萧朔敛起思绪,把乾坤墨洗干净收入乾坤囊,朝着卯先生作揖一拜。
卯先生摆了摆手,走到篱笆小院的石桌前坐下,两手捻起一黑一白的棋子,在石桌上刻着的棋盘上独自博弈——
萧朔知道,这样的卯先生,一坐便是一天,甚至更久,更久。
可是,这样的卯先生,他一个人历经千载,万载,不会觉得孤独吗。
“先生。”
“嗯?”卯先生抬头,目光温和,“怎么了?”
“您日日独来独往,不会感到孤独么。”
卯先生沉默。
萧朔连忙作揖:“学生唐突,望先生见谅。”
“很久以前,我刚刚明白永生这个意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孤独。毕竟永生的尽头,便是与孤独为伴。”卯先生放下棋子,笑了笑,
“我认识很多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先我而去,先我一步化成地下黄土。我是他们的过客,他们又何尝不是我的过客。
我曾为这天地做过很多事情,但是人们不知道,万物也不知道。而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去做的,这是我永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这些代价,便是你们口中的责任。
所以,孤独不孤独的,其实于我而言也没什么。长久之后,我便习惯了自始至终,孑然一身。”
萧朔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想到什么。
片刻后,他朝卯先生作揖一拜,离开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