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恍然忆起,许多年前,她沉睡时,将神冢交由了一个人族部落看管,而那个人族部落的首领就姓夙。
莫非夙华熙,就是那守灵人族部落之人?
此时栖霞宫中人声鼎沸,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凤兮道:“此处说话不便,跟我来。”
夙华琼微微一拜,道:“谨遵主君旨意。”
兄妹两个跟着凤兮回到北辰宫,掩了宫门,夙华琼与夙华熙兄妹二人,齐齐向凤兮叩首,“拜见主君。”
见状,凤兮缓缓背过身去。
夙华熙果然是那守灵一族的人,凤兮的指尖微微发颤。
夙华琼道:“主君既然苏醒,又与我阿弟已成夫妻,不如咱们尽快回方外吧。”
夕阳落在琉璃窗前,在凤兮脚边投下一片橙色光斑。
此言一出,凤兮半晌没有答话,夙华熙和夙华琼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凤兮的背影,心中忐忑起来。
夙华琼给夙华熙使了个眼色,夙华熙立刻会意,轻轻唤了一声,“兮儿?”
转过身时,夙华熙看到凤兮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凤兮轻笑了一声,道:“你们方外一族,三十年前便私自违背婚约,我如今已不是你们的主君,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她的目光落在夙华熙面上,眉间情绪纠结成团。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寒凉。
原来夙华熙真是那守灵一族的人,她原以为他来找她,是真情使然,却不想,是别有目的。
夙华琼笑道:“主君恕罪,当年我阿弟还小,小孩子嘛,叛逆是正常的,还请主君莫要与我阿弟计较。再者说,主君已经跟我阿弟成婚了,这也算是,我们方外一族献上了男丁了。主君您就消消气,跟属下回去吧。”
初见这老妇,凤兮便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
现下仔细一瞧,突然觉得这老妇,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下一回想,便想起在北边城东边的密林中,她恢复记忆时,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的面目倒是与这老妇,有那么几分神似。
不止如此,这女子竟还与夙华熙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细看之后,凤兮断定,当时那年轻美貌的女子,与眼前老妇乃是同一人。
凤兮蹙眉,望着夙华熙,问道:“你也是来劝我,跟你一道回去的?”
夙华熙:“对不起,兮儿。当年的事,都是我的过错,才让你受了许多的苦。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让我们相遇相爱了。我为当年的年少无知,向你道歉,请你跟我一起回方外吧。”
闻言,凤兮长睫微颤,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见凤兮不为所动,夙华熙又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一个没有纷扰的地方生活吗,方外就是那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不再经历外面的纷纷扰扰。”
“够了!”
凤兮再也听不下去,本以为夙华熙是诚心来追她这个妻子的,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她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方外一族,此时正被聚灵大阵反噬吧。你来找我,根本就是要跟我好好过日子,而是要我回到方外,去结你们一族的禁咒。”
“我······”
夙华熙正想解释,夙华琼向她拜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君,请主君看在我方外一族,守护神冢数万年,历经数百代的份儿上,请你救救方外一族吧。”
“曾经我方外一族,是何等的壮大,可如今聊聊十数年,我方外一族就损失了许多前辈,就连刚我瓜瓜坠地的稚童,寿命都急剧减退,更有甚者,一出生,便是白发。请主君念在我方外一族,为主君守灵数万年的份儿上,看在我阿弟的份上,求主君,救救方外一族。”
凤兮淡笑道:“是你们一族,违背约定在先,你们有什么脸面求我救你们?”
短短三十多年,她受尽了苦楚,皆是因为当初他们方外一族毁约。
如今遭了难,便又来求她,呵,真是可笑!
夙华熙面露苦涩,道:“我知道,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不好,主君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方外一族其余人都是无辜的,请主君怜悯,救救我方外一族。”
说着,夙华熙与夙华琼兄妹两,齐齐朝凤兮拜了下去。
“呵,若不是因为禁咒反噬,你们可会来找我?”见夙华熙如此做派,凤兮气得的心尖都在颤抖,“既然当初选择违背誓约,如今这恶果,你们便自己受着。”
“主君······”
不待夙华琼继续说话,凤兮唤来乌力罕和娜仁托娅,道:“将她们撵出去。”
北辰宫的门重重地合上,夙华熙拍着门,急道:“兮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阿姐快不行了,你行行好,先救救我阿姐吧。回头,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
门内的凤兮,听着夙华熙的话,气儿都不顺了。
她身形一晃,眼前眩晕起来,腹部传来阵阵抽痛。
乌力罕见她面色不对,忙将她扶到凤榻上去躺下。
乌力罕和娜仁托娅,一直以为凤兮肚子里的孩子是北鸿狐的,担心她动了胎气,非要去禀报北鸿狐,让北鸿狐让大巫来,给她们主子瞧瞧。
可凤兮不准,只让她们退下,说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虽然两人有些担忧,但也不敢违背凤兮的意思。
乌力罕和娜仁托娅退下后,凤兮望着床榻顶上的纱幔,心中那一片寒凉,赛过北极之地下那片冰封的雪原。
本以为她们夫妻和好如初,便能如从前那般恩爱过活。
她要告诉他,他要做父亲了。
可没想到,他来找她,竟是别有目的。
而且,夙华熙竟然就是,害她流落在外三十余年的罪魁祸首。
凤兮浅浅一笑,嘴角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眉间积聚着浓重的忧伤。
被凤兮赶出门的夙华熙和夙华琼并没有离去,两人跪在北辰宫门前,扬言,若是不能求得凤兮的谅解,便一直跪在门外,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