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刘夙在驾驭度魂剑落在家门前。
白天秋游回校已是晚上八点,住校生大多选择第二天回家。刘夙在按捺不住思念,偷偷开溜。
一阵幽幽自语,自卧房传来:“暗虫唧唧夜绵绵,况是秋阴欲雨天。犹恐愁人暂得睡,声声移近卧床前。”
“暗虫没有,儿子倒是回家了!”刘夙在嚷嚷道,“妈!你该不会练功走火入魔了吧?一个农村妇女,念起白居易的诗来!”
刘母见儿子回来,忙擦掉眼泪,说道:“娃子不是叫你不要回家吗?《黄帝内经我已记熟,修炼讲究清心寡欲,你不该一直记挂妈妈!”
“晚上不让我回,周末也不让我回!”刘夙在微恼道,“我今晚不回还发现不了你哭!明天是十一,也是中秋节,不回家我能去哪里?”
“中秋节了么?”刘母安慰道,“妈不是不让你回家,妈真想天天看着你哩!只是你身份特殊,妈一直不相信你外公!再者说妈也不是天天哭,就今天突然伤感,想你爸了!…”
刘夙在听得不明所以,自己一个农村娃能有什么身份见不得亲妈。但是父亲在花木界杳无音信,他也是牵肠挂肚。
想至此,他柔声说道:“妈,你等我会儿,我下天子潭看看。”
自从七月份刘夙在父子跌下天子潭,已过去两个多月。石岭山海拔一千米,中秋时节分外冰冷。
刘夙在驾驭度魂剑急速攀升,几分钟便到山顶。远处,宜春城灯火辉煌,灿若星河;近处,山风呼啸,刺骨生寒,竟是形成鲜明对比。
天子洞一如既往张开漆黑大口,等着刘夙在果腹。
这一次,刘夙在心思沉静,微微侧身掠进天子洞,一路下到天子潭。他神识在潭底一遍遍扫,没有发现一丝灵气波动,不禁失望地回家。
刘母似乎早已预料,正静心打坐。
刘夙在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卧房,也是打坐起来。修炼以后他就几乎不睡,一晚打坐反而更加精神抖擞。
第二天鸡鸣,刘母盛装打扮起来,她从衣柜里拿出唯一的高跟鞋,挑了一件紫色连衣裙穿上。
刘夙在听得动静收功起身,问道:“姐姐你怎么一天一样?该不会失心疯吧!哈哈!”
“臭小子少废话!今天不能叫姐姐,你外公性格古板,他听了会不高兴的!”刘母说罢抛了个媚眼,开始画眉毛涂口红。
“外公?”刘夙在鬼叫起来,“我也有外公?”
刘母神情专注,悦声道:“你是傻二愣么!没有外公谁生的我!你外公八个子女,他单单最疼我。就连你的名字‘夙在’也是外公取的…”
“原来是外公给我取的狗屎名字……”刘夙在还没说完,就被刘母赏了一“板栗”。
“不许这样说你外公!”刘母正色道,“你外公,其实很是喜欢你的…”
“狗屁……”刘夙在对这个便宜外公没有感情,他自小以为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以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自顾自去厨房烧火煮面给刘母吃。
饭后收拾妥当,母子俩悄悄地从石岭山起飞。刘夙在布了一个隐匿符,也不知道飞行中管不管用。
刘母第一次在高空翱翔,也不搂儿子的腰,兴奋地张开双手嚎叫。
刘夙在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放慢速度稳稳地飞,心想道:“老妈修炼以后也太彪悍了吧!”
一个小时左右,刘母指着前方,开心地说道:“儿子,那就是桃花源风景区,旁边是沅江。妈妈五岁便横渡沅江,你外公可高兴坏了!”
桃花源风景区位于常德市桃源县西南,遗存有新石器时期大溪文化。亚热带季风气候下,产生了茂密的植被,素有“天然氧吧”称号。
刘夙在的大师伯陶渊明和二师伯王勃,就是从桃花源进入的花木界。
其实历来有道之士,有不少猜测出桃花源的秘密。
元代道士张志纯有诗云:“流水来天洞,人间一脉通。桃源知不远,浮出落花红。”
这“天洞人间一脉通”,其实说的就是桃花源通往花木界。只是张志纯道士进入花木界之后,并没有拜在陈天子门下,是以不提。
“桃花源的景色好漂亮啊!”刘夙在忍不住感叹。自从他知道名字是外公取的,就有点期待这次相见。尤其这里风景秀丽,更是心旷神怡。
两人在白麟洲悄悄降落,往江边行去。白麟洲四面环水,是沅江上的一座大岛。沅江边有很多渔民停靠船只,给个五毛钱就可以送到对岸。
两人坐上了船,但见沅江微波粼粼,鱼跃鸟飞。
刘母这次回娘家异常兴奋,不停讲解附近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不多时,江边一栋青砖瓦房映入眼帘。房屋外的围墙上竖着一杆幡,上书一个大大的“算”字。这就是刘夙在外公的家了。
“爸!我回来了!”刘母领着刘夙在熟络地走进院子。
堂厅里,一位道骨仙风的七旬老者早已斟好三杯茶,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刘夙在不住打量老者,他想到欧阳僮僮的爷爷也是这身打扮,顿时面带傻笑,作了一个揖,道:“外公好!夙在祝您中秋节快乐!”
“夙在也好!好!好外孙,都长这么大了!”外公眯着眼睛端详刘夙在,脸上的皱纹乐开了花,说道,“上次见你,你才满月呢。转眼十一年过去了。”
刘夙在感觉外公没有母亲说的那么严肃,反倒特别和蔼可亲,心中甚喜。
刘母叫刘夙在从乾坤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烧酒,献给外公。
外公“咦”了一声,接过烧酒道:“采薇啊,你怎么不听劝呢?让夙在平平安安一生不好么?”
刘母泪流满面,啜泣道:“爸,我一直记得你的劝告,可是出意外了!刘十二那混蛋打伤孩子他爸,刚巧被夙在碰见。刘十二想杀人灭口,把夙在和他爸先后丢进天子潭。父子俩福大命大,进了花木界。夙在得出,孩子他爸却还在花木界……”
“唉!天意难违,顺其自然!”
“外公!究竟怎么回事?”刘夙在纳罕道。
“嗯…告诉你也无妨!”外公出去关了院门,回屋说道,“外公年轻时只是一个普通渔夫。十八岁那年在沅江打渔,捞上来一本金属薄片小册。我自认为也算天赋异禀吧,十年学尽小册精髓,从此走上相术巅峰,改名张一仙。”
张一仙喝口茶,悠悠回忆起往事:
从那时起,张一仙就不再打渔,改以相术谋生。而后结婚生子,育有八个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