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二十余息吧,心神慌乱的农家夫妇只得拜托乡邻,四处找寻...”
说到此处,沈柯取来一颗杨梅核,打灭了桌上的油灯。
屋子外间,短暂陷入安静。
里屋的陆红鱼,显然没了睡意。
..........
“结果头七之夜,男童回来了。”
陆红鱼:“头七还魂?”
“不算是,毕竟他虽然浑身长满草芽,吐出一地苦水,却还拥有肉身。”
“老农夫妇觉得家里大女儿已经出嫁,家中只有一个独子;虽说他浑身怪异,却还活着,就在岸边给他搭了一处草棚,日常给他送些饭食。”
“无奈下次再去,饭食已经变馊,却是一口没动。”
“而男童,则是一直趴在岸边啃草。”
里间躺着的少女听了,愈发古怪:“我只听这世间有草木精怪化为人形,怎地还有人...能因为吃了一株不知名草药,就变成了草人?”
“嗯,这就是古怪之处。”
“而且随着男童在河边居住、成为食草怪物之后,周遭居住的数百位邻居也发生了异变...”
沈柯尽量稳住节奏,让故事不至于混乱:“等老农发现自己的皮肤也开始变绿,需要大量饮水,便硬着头皮朝河边跑去...尚未靠近,就听得一阵啃草声响。”
“见他前来,一众乡邻便齐齐回头,朝他咧嘴一笑。”
“满嘴深绿的草汁,兀自从嘴角流出...”
“......”
听得这里,陆红鱼下意识将薄被搂紧。
“混乱之下,他只得调头就跑。一路赶到市集,将此事告知了巡检司官员;紧接着,整个人便皮肤爆裂,钻出无数草芽。”
讲到此处,沈柯的语调忽然加快:“现在,它们开始在即血脉内生根发芽。”
“迅速变绿,进而将你的皮肤撑起...”
“咔哧~咔哧!”
黑灯瞎火的屋子里,忽地传出磨牙声,如同有人正在啃草!
“沈青藤?!”
直到此时,搂紧被子的陆红鱼才发现自己被人消遣。蓦地从床头坐起,紧接着浑身文气爆发,一溜烟从里间疾奔出来。
..........
“呋~”
矮塌上,沈柯才将火绒吹着。
“扑!”
下一刻,整间屋子又陷入了黑暗:“你个劣徒,是不是刻意讲些惊悚故事,来消遣为师?!”
瞬间就被人扣住右臂,动弹不得。
黑暗中,青年透过阴瞳,能看到只身穿着睡袍的少女,浑身有着极度夸张的曲线。不过即便被她扣住右臂,还是不慌不忙道:“夫子莫恼,这个故事并非全部杜撰。”
“而是省略了口供部分,将乾安年间.“黄家村惨案”最重要的案件脉络提炼出来...”
“你倒是说说,哪些是真的?”
“农夫小儿子误食汤药,在水边诱捕村民,导致全村吃草之事...这些,都是真的。”
“冀宁道位于大幽中麓,怎地会有蒲翁《鬼狐传》中记载的水莽草?”很显然,陆红鱼很久以前便听过长沙盐法道一带,桃花江畔有人误食水莽草,变身水鬼的故事。
不过作为一个好的听众,她还是愿意听沈柯亲口讲述。
谁料这焉巴秀才,却是将一个毒草害人的卷宗,讲得一波三折。
就他这口条,不去做说书人屈才了!
“的确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见陆红鱼提起水莽草,沈柯便想听听她对这个卷宗的解读:“那夫子听完故事,可曾从这个卷宗里,得到一些关键信息?”
“白莲妖变不止战场,民间也发生了诸多怪事。”
“却是宽泛了些。”
“你是说,有人利用草药,抽取活人生魂?”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