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了一会,被仇恨困了三、四年的女子,嘴角旋浮起久违的笑意。
“那就放下仇恨,为自己活吧。”
沈柯见她放下了心结,便微笑着起身拉开帘布,大杂院的天光终于漏了进来。
“这城南虽说住着众多巨商富贾,却不见得能够帮助孩子们成长。沈某这儿恰好有一个炒糖栗子的方子,你要是决定了,可以搬去城北的杂务巷。”
顾及到这一家三口,可能会担心银钱,便又开口道:“铺面的话,我让洪大哥先帮你们租个五年...不要利钱,到时慢慢还我本钱便是了。”
交谈间,洪无忌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随着那蘸血馒头散开,他印堂处的黑色怨气,也随之散去。
“洪大哥,是玉儿错了!”
李玉儿说着,朝他一跤跪倒:“我不该因为报复不了那些狗官,就将吴哥的死,全数算到你头上...”
却是被洪无忌一把托住:“无妨,像我这等刽子手,一生难免会遭遇诸多煞事...只怪这世道太乱,活生生将人逼疯。”
见两家和解之后,沈柯才又交代了洪无忌几句。
上楼见了洪家大嫂:
好家伙,真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单论体型,这嫂子的身形却是和洪无忌相当。九品中期.血奴境刽子手给他引荐之后,便一个劲儿站在一旁,挠头憨笑。
洪家大嫂,自是一个劲儿谢他。
毕竟九品武夫,舞枪弄棒还行。
可若遇上这等邪祟事情,还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农家晚饭早,沈柯便趁着席间画了几张画皮,连同写给周鸿文的书信一并交给洪无忌。见得不过戌时一刻,便从洪家下得楼来。
走到楼口,却是迎面遇上了吴坤。
“大哥哥,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等你们搬去杂务巷,可以到附近的百事巷寻我玩耍...”逗乐了几句,沈柯这才出了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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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启文巷。
从洪家附近的小巷子出来,重新回到和东风巷,云起巷齐名的三大主巷之一.启文巷。沈柯就见一众城南富户,趁着傍晚出门纳凉。
一时之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却是粗略一瞟,便能看到人间百态:
一名卖煤老翁,正在人群中艰难地拉着板车前行,挥汗如雨。
迎面走来的一群华服公子,却是轻摇折扇,极尽风流。
几名卖瓜小贩,因为终日呼喊,声音嘶哑。
一队官家女眷,却是坐在花车内言笑晏晏,朝官道逡巡而去。
实在拥堵得慌,沈柯只得翻身下来,拉马前行。
“嗡!”
走到一处桥头,却是见到一名老者模样的道士摸出三枚铜钱,凌空一抛,就将铜钱激得滴溜溜直转。等到青年靠近,就见他“啪”地一声,将兀自转动的铜钱扣住。
三钱成卜,卦象已定。
“小哥儿,这是你最近俩月的运数,想不想看?”
沈柯:“不看。”
他可不想随便碰到个人,就被人诓走银钱。
况且这大幽皇朝,但凡敢出来卖弄之人,也多半有几分本事:若真被他说了运程,即便是好事,心底也会膈应得慌。
“不看也罢,不过贫道见你生得面善,肯定不会少了老夫这顿酒钱。”
沈柯:“......”
你这人,恁地没脸没皮?
在桥头抬眼看了一圈,见到附近的酒家,心思便动摇了几分:要去文士巷找陆红鱼、复盘白莲妖变年间的事,就得捎上四五十斤竹叶青。
话说在案牍库熬夜那会儿,他就靠这玩意续命。
喝到眼下,却是不剩多少了。
“敢问真人,出身何派?”
“不才正是太原西山,元妙观中人。”
“喔,元妙观啊?那这顿酒该请!”
想到自己和一众大幽画师天差地别的画皮技法,往后免不得要费些口舌;既然这老道今日撞上门来,那往后他的画皮之术,可就师出有名了。
没等对方开口,沈柯便指着桥旁的酒楼道:“请!”
“......”
见他如此爽快,元妙观老道反倒懵比了。
怨只怨今日的自己,没有在即墨巷摆摊...然后遇上的沈柯;否则以这青年的爽快模样,说不得真能请他去那即墨巷旁边、太原府最好的酒楼:
时萃楼吃上一顿。
唉,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