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盈盈的卖身契还在那“王公子”手里,那她便还算是他的奴,如果“王公子”真的来寻,那么,就算是官府,也必定会选择站在“王公子”那边,把她遣送回金州去。
也就是说,花盈盈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别让官府的人逮着,逮着必定是要遣送回金州那家妓院。
宋廷虽然是官府的人,而且掌知县大印,管着整个县衙,但他却是一个具有现代人权意识的人,断然不会去做那种助纣为虐、助主欺仆的事情。
“你起来吧,”宋廷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花盈盈一眼,道:“那个王公子叫什么?”
花盈盈站起身,低着头道:“王世祯。”
“哦……”宋廷沉吟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又问:“如今没了身份,今后你有何打算?”
“我……”花盈盈默然无语,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命苦,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宋廷有些不耐烦了,直言道:“哭是没有用的,难道靠哭就能改变命运?”
花盈盈呆呆道:“我……还能怎么办?”
又陡生绝念,眼泪又下来了,“我还是死了算了,我这就投河去……”
说完,转身就要出门,看样子是真打算去投河。
谁知,她还没跨出屋门,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拦下她的正是宋廷。
宋廷瞪着她,微恼道:“你疯了不成?要寻死为何不在金州寻死?跑来这寻死算什么?”
花盈盈低头道:“我……我想看看秋燕……”
宋廷一眼看穿她,冷笑道:“什么‘看看’?你想投奔她便直说。”
花盈盈垂首,不敢再言语。
这时白秋燕走过来拉了拉宋廷的衣襟,小声地道:“朝中,你不要对她这般凶,她的性子我了解,你别逼她了……”
宋廷这才语气缓和几分,问白秋燕:“那你是想靠卖豆腐养两个人?”
白秋燕低着螓首,手揩着衣襟,小声嗫嚅,声如蚊蚋:“也不是不可以嘛……我卖豆腐,挺挣钱的……”
见白秋燕这副模样,宋廷忍不住噗嗤笑了,对着她柔声道:“就算你肯赚钱养,但是她也总不能跟着你抛头露面吧?万一那个什么‘王世祯’寻来,说你窝藏他的人,岂不是拖累了你?”
白秋燕、花盈盈二女听他一顿分析,讶然垂首,双双没了主意。
这时宋廷道:“若想要躲过王世祯寻觅,还不被官府抓住,那便只有一个去处了……”
白秋燕、花盈盈齐声问:“何处?”
……
三日后,云翠山静心庵。
县衙左右无事,宋廷便携了白秋燕、花盈盈二女,沿着石阶爬到山顶,那静心庵的静心师太出门来迎。
宋廷说明来意,静心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庵内,一张櫈、一把剪刀……
那长长的秀发,雪花般飞落,落了满地……花盈盈看着秀发飘落,忍不住流下了委屈和悔恨的泪水。
竹林里麻雀吱吱吱吱地叫着,宋廷携白秋燕沿着石阶下山,白秋燕问他:“真的让盈盈当尼姑?依她的性子,恐怕一时难以接受吧?”
宋廷笑道:“尼姑也可以还俗的嘛,只是让她去静静心,顺便躲躲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嗯。”白秋燕点了点螓首,欢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