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真是清水县的土匪的话,他只要能见到他们的老大,就算真有什么得罪之处,也可以送上钱粮,一笑泯恩仇。
直到走出郊外五里,前边出现一座泥巴院子,两人架着陆伯年进了院子,里面有菜畦、篱笆,种了着青豆,豆苗葱葱,绿意盎然,陆伯年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两人推进了屋里。
屋里一条板凳上坐着一个大汉,这大汉身材高大,面方如田,浓眉大眼,骇下一把髯须飘飘然,只听他问两个持刀汉子:“没有抓错人吧?”
两个持刀汉子刀柄倒转,拱手道:“禀大哥,这人就是清水知县陆伯年,我们没有抓错人。”
那方脸大汉喝道:“很好!去把乌龙山大当家给我架出来!”
两个持刀汉子去了隔壁房间,这时门外又来了几个汉子,分别把守在门两旁。
两个持刀汉子把乌龙山大当家“独眼龙”架了出来,陆伯年一见到“独眼龙”,顿觉不妙,那“独眼龙”左眼戴着一只黑眼罩,剩下的那只右眼怒瞪着他,一副恨不得冲过来撕咬他的模样。
陆伯年盯着“独眼龙”,大惊道:“独眼龙?你怎么也在这儿?”
“独眼龙”目眦欲裂,狠狠啐道:“操你奶奶!跟你做买卖,赔我四个兄弟也就算了,居然连我整个乌龙山也搭进去了……老子操你奶奶的!”
陆伯年一怔,请“独眼龙”做买卖这事确实是有的,可是他说什么“赔了四个兄弟”、“整个乌龙山也搭进去”……却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过来,“独眼龙”冲那方脸大汉吼道:“卢俊义!惹了梁山,我自认倒霉,你派人端了我乌龙山,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还在这里啰唣什么!?”
卢俊义?陆伯年看向那方脸大汉,心道难道他就是号称“梁山卢俊义、河北玉麒麟”的梁山第二把交椅卢俊义?他又想,自己素来和梁山无怨无仇,并没有惹到梁山,梁山强人为何要抓自己?
被称作“卢俊义”的方脸大汉起身道:“好!你‘独眼龙’还算有几分血性!只要你把这笔买卖的事情,和这位陆知县对质了,我便饶你一命。”
那“独眼龙”往陆伯年脸上啐了一口,暴怒道:“姓陆的,我操你祖宗!你他妈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梁山?”
陆伯年抹掉脸上的唾沫,陪笑道:“毒眼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独眼龙”一脚踹了过来,把陆伯年踹了个翻滚,口中不住大骂“操你祖宗”之类的污言秽语,骂了许久,才指着陆伯年吼道:“你干嘛要让我惹那个姓宋的?”
“哦……你说宋廷那个穷秀才啊,对了,你们有没有把他娘子抢到山上啊?”陆伯年此时仍不知事情严峻,还在与“独眼龙”陪笑。
“毒眼龙”右眼凶狠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宋廷的娘子被梁山抢了?”陆伯年仍旧带几分嬉笑,想到宋廷这个倒霉秀才,他就会忍不住想嘲笑,这个人……居然被他暗中搞了两次,想象着他娘子被强人掳走时,他那副绝望的神情,他就忍俊不禁。
“哎,这个宋廷,也真是倒霉……”陆伯年呵呵冷笑,然后朝卢俊义陪笑道:“梁山的大哥,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你们打家劫舍不就为了钱嘛……”
看到这里,卢俊义心中已经有了分辨,挥手闭眼道:“来,把他给我砍了……”
一个汉子握刀上前来,陆伯年早就听闻梁山强人言出必行的做事风格,听卢俊义说得认真,不像是吓唬,立即跪在地上,忙不迭磕头:“大哥,我求您绕我一命,大哥……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大哥,您饶了我吧!”陆伯年额头磕得流血,口中不住求饶。
陆伯年眼角瞥见那磨得铮亮的刀口,骤然反射出骇人的寒光,顿时心里害怕到极点,浑身发颤,额前冷汗扑簌簌掉,当刀口离他身体只有不到一尺时,他猛然站了起来,大喝道:“大胆贼人!我是堂堂朝廷七品命官!你们不可以杀……我……”
持刀汉子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