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的举动,彻底颠覆了高春义的认知。
他忽然觉得,此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鲁莽,反而极有可能是个极为聪慧之人。
否则无法解释他是如何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如果这样的话……不对,还是不对。”高春义眉宇紧锁。
黑衣青年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会无视那些脚印,为什么会选择踹门这种鲁莽方式进入后堂,又为什么会无视那些棺木和尸体呢?
为了找到答案,高春义尝试从头验证。
如果黑衣青年真的聪慧过人,那他必不可能略过脚印,或许仅仅是眼角余光一瞥,没有继续理会而已。
从整个凶境线索来看,这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部分。
第二个问题,黑衣青年是如何知道大门被锁?
高春义思索片刻,突然怔了一下——
庭院里的脚印是义庄后堂大门封闭前留下的,经历过雨水冲刷,痕迹很旧。
与之相应的,地面没有新鲜的痕迹,一进义庄就能看到紧闭的后堂大门。
这似乎可以推出,留下脚印的人近期没有出来过,继而更进一步,推出后堂大门是被锁住的!
“居然是这样……恐怖如斯!”
高春义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内心震动。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么黑衣青年推出门被锁上所花费的时间,仅仅是穿过庭院的数息而已。
高春义浅浅吸了口凉气,手指搓揉着额头,回头反思,黑衣青年踹门这一方式,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鲁莽吗?
是不是早已发现常人难以察觉的线索呢?
高春义将自己代入黑衣青年视角,试图用行动解释原因,俄顷,心中大为震骇。
声音!
是声音!
庭院里有脚印,证明凶境内有能活动的事物。
然而隔着门,黑衣青年并没有听到动静。
因此他才会用这种发出巨大声音的方式,将后堂里可能存在未知事物吸引出来,保证不被偷袭暗算!
正是因为发现没有任何活物出现,黑衣青年才会无视那些棺木和尸体,直接前往藏有线索的角落。
因为他知道,这些对自己暂时都没有威胁,不需要担心。
这是鲁莽吗?不是!
这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还有自信!
高春义瞳孔震怖,活了三十多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大智若愚!
光是这份观察力就足以让高春义预见,此人将来若是能加入靖安司破境处,绝对会成为破除凶境的最大助力!
“高司使,高司使……”
高春义还沉浸在黑衣青年给他带来的震惊中,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王知县在叫他:
“怎么了,王大人?”
“高司使你见多识广,你且看下……”
王知县看了看面色潮红的李春义,又看了看画面中刚刚脱掉上衣,露出精壮上身的黑衣青年,面色古怪。
他混迹官场,有些事情了然于胸,不着痕迹将腰带勒紧往上提了提,内心稍松,继续道:
“你看,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嗯?”
高春义没注意到王知县的小动作,他看着黑衣青年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
只见黑衣青年不知从哪找来朱砂和毛笔,正低着头往自己的双手,手臂,胸口以及小腹上绘制符文,符文形状和道士留下的一模一样!
他不会是想借符文之力阴气入体,与行尸一战吧……高春义隐隐能猜出对方想法,但他并不看好这一举动。
常人一旦沾染阴气,如附骨之疽,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暴毙;
更何况符道一途博大精深,就算专业符师也未必能保证能一次成功。
从绘制时别扭的姿势来看,黑衣青年明显是第一次绘制符文。
一个不通符道的人,草草绘制符文能有什么效果?
“果然书上说的没错,人无完人。”高春义沉默半晌,轻声感慨。
据他所知,一些接受来自凶境传承的行走在第一次绘制符文时,结果往往是失败的。
只有经过无数次尝试,呕心沥血的研究,才能真正掌握一枚符文。
期间不仅需要超乎常人的专注力和百折不挠的意志力,还需要一定的天赋,去描摹,去理解符文中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