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倒是有出租马车,有卖茶汤的,可他身上一个大子儿也没有。
问葫婢要?拉不下这张俊脸。
总想着咬咬牙就到了,这一坚持,就弄得身上喜袍都结起了大小不一,一圈圈的盐渍。
原身在县学的宿舍里,倒是还有留的几钱银子,可县学在县城南,去那里跟到秦楼几乎一样远,没得还要多走上一段路。
两腿跟灌了铅似的他,可真是一步都不想挪了。
坐在台阶上喘息半天,等气儿稍微平了,这才示意葫婢敲门。
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秦楼今天不开业,有需求去书院街的楚馆!”
“楚婉儿,是我,梁岳!”
门轰隆打开,楚婉儿一把将他拖了进去,“额滴个神啊,你怎么来了,田柏光又在城里杀人了,你不知道?还敢到处乱跑,你不要命了!”
语气虽然严厉,倒透着十分关心。
“水。”梁岳有气无力。
“还能是谁?那个淫贼田柏光啊,武大郎与王婆都被他杀了!”
梁岳满脑子都是水,哪还有心思搭理其他的,“我说我要喝水!”
“把本官当什么了,使唤丫头吗?”
楚婉儿一把松开他,“身上臭死了,不会又拉裤子了吧?”
掩鼻疾走几步,见梁岳歪歪斜斜的直要往地上倒,忙屏住呼吸,把他拖到了太师椅上。
端起自己刚喝了一口的茶杯,“呶!”
梁岳一气喝光一大壶,这才缓过劲儿来,“桂花味的?”
“什么桂花……咦,你这个混蛋属狗的吧?”
原来,一夜没睡,操心费力地安排人手寻找李师诗,又默写了本册子的楚婉儿好不容易得空儿,洗把脸的功夫,见有些苍白,就浅覆了些京都同心堂出品的桂花膏。
梁岳拿出“流光”,推向了楚婉儿,“多谢楚提点!”
若不是汐雨,自己这会儿早成了一具干尸。
路上,梁岳曾想与她商量来的,结果她一直装睡,死活不搭理自己。
正好!
反正我跟你说了,你不回应是你的事。
虽说是救命恩人,可你太喜怒无常了。
自己的小命,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交待在你手里。
楚婉儿瞪眼推了回来,“不行,这是信物!在你赴京城提点司正式录用之前,必须持有它。”
梁岳推了回去,“那我就不去京城,更不入你提点司了。”
啪!
楚婉儿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壶杯跳离桌面寸余高,“想什么呢!当我提点司是秦楼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于这半个救命恩人,梁岳当然不想跟她吵,看了眼手边的“流光”,问道:“六娘呢?我找她有事儿!”
六娘?
哟,叫得这个亲热!
楚婉儿肚子里忽然塞满了青梅。
看了又看梁岳那热得比喜服还红的脸,瘪瘪嘴,还是没好气地答道:“她没空见你,正疯了一样,满城找闺女呢。”
“那你,能派人将她叫回来吗?”
楚婉儿再扫了他一眼,这小子才半天没见,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似乎凌厉了些?
“顾家就穷死了吗?这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厚的喜袍,就不知道给你买身清凉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张银票,“呶,拿去自己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