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月越想越恼,这都叫什么事儿!
自从大姐一个月前冲关失败,以往按步就班、岁月静好的修炼生涯就全乱套了。
娘亲遣散奴仆,抛家舍业,赶去明月宗,衣不解带的日夜照顾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大姐。
二姐为破境,正在闭死关。
我最小,反倒被宗主安排,来操持姐姐的婚礼。
不过,芦花你也真是的,他都把你那样了,你还赖在他肩膀上不走,你还叫他“哥哥”。
哦,你还没有开启灵智,好像除了“哥哥打”,别的你也不会。
顾惜月的视线虽然是落在芦花鸡身上,梁岳仍觉得她那目中余光,仿佛两把利剑,随时会把自己刺个对穿。
“乖,别闹~”
他讪笑着拿右手去抚摸芦花鸡高仰的头。
说来也奇,一摸上去,那鸡把头缩在他袖中后,立时便不动了。
刚撤回手,芦花鸡的脖子突然伸出尺余,一口啄走了他藏在袖中的“正经丹”。
梁岳连忙去抢,却哪里还来得及,早被芦花鸡一下吞入了肚子。
左手攥住鸡翅膀,右手隔着鸡毛便往鸡嗉子上摸索。捏了又捏,哪里还有“正经丹”。
他的眉头瞬间皱出个“川”字,难道这“正经丹”它还真正经,入口即化了?
正思索着,突然发觉两手拿的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烫人得很,他连忙将芦花鸡扔到了地上。
“梁岳,你干什么?那可是我姐……”
顾惜月情急之下,差点儿道出了明月宗从不外传的大秘:那可是我姐的本命鸡!
好在她及时惊觉,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三两步窜过去,将已半昏迷的芦花鸡抱了起来。
“哇,好烫!”
她强忍手疼,将鸡慢慢放回了地上。
那可是我姐……顾惜月的话,听在梁岳耳里,不啻于晴天一个霹雳。
原身入赘顾家,竟然嫁给了一只鸡?
难怪他会以头撞磨而死,这事搁谁身上都接受不能,这也太侮辱人了!
“姓梁的,你给我姐……的芦花鸡吃了什么?”
顾惜月看着已彻底昏迷的芦花鸡,心疼的掉出了眼泪。
我给它吃了什么?
明明是它自己抢的好伐,你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难道是用来喘气的?
有了原身更多记忆的梁岳气不打一处来,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走马灯般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一门三圣女,靓绝五月峰,说的便是我们顾家,我大姐可是我们姐妹仨中最标致的。”
“你入赘我们顾家,绝不会让你这手无扶鸡之力的秀才郎受半点儿委屈。成亲之后,你继续在县学好好读你的书,回头也去考个功名。说不定我们顾家,以后还要靠你光宗耀祖呢!”
“将来,你与我姐的孩子,这第一个无论男女,自然是要姓顾的。以后再生的孩子,姓梁还是姓顾,都由你说了算,绝不会让你们老梁家断了根的。”
“空口无凭?红纸黑字的婚书,这回总行了吧!哎呀,我跟我姐好得穿一条裤子,谁签名捺手印,还不都是顾家人。好好好,我把我这代签人的名字也添上。”
“呶,前面那座占地几十亩的荷月山庄,以后便是你与我姐…咱们的家。”
我呸!
跟一只鸡生孩子?
生个蛋啊!
张无忌的娘亲说的果然没错,越是漂亮女人的话越不能相信。
可他娘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悖论!
顾惜月啊顾惜月,你画的饼确实很大很圆,可原身他……吃不下啊。
梁岳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原身色迷心窍,谁还不期盼着有个无需个人再努力的大姐姐呢。
一个三岁没了爹,七岁死了娘的孤儿,靠着出租祖上传下的十几亩地的微薄收入,跟着村里的私塾先生认字儿。
十四岁那年,偶遇下乡赈灾的县太爷,见原身生得眉清目秀,一眼相中,青眼有加地召入县学成了一名秀才。
攻读一年,斗大的字足足认了一升,四书五经更是十窍通了九窍。
毕竟是乡下出来的,见识少,又没钱送礼,在县学里,就显得不太合群。
县太爷在位时,原身的处境还勉强能过。其左迁后,教习、同窗们的白眼,什么兔儿爷、私生子的风言风语,便飘泼大雨般劈头盖脸而来。
原身忍气吞声一年多,只盼望着今年秋闱,能侥幸中举,到时便可以扬眉吐气地大吼一声:莫欺少年穷!
可是,就自己这头脑,只怕会一直吼下去: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莫欺死人穷……
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听了明艳照人的顾惜月一番花言巧语,本就看不到前路的原身,没有丝毫犹豫的立时把握住了。
哪承想,洞房花烛夜,与他同喝合卺酒的竟然不是一起拜堂的顾惜月,而是她怀抱里的那只芦-花-鸡!
婶可忍,叔可忍,原身哪还能忍。
砰!
一头撞向了石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