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与黑袍人当面相对，宋青书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阿城可知，这人足已活了有千年之久？”

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也没有丝毫赞叹、欣羡之意，宋青书只是平静陈述着某个事实。

叶孤城闻言先是眼中现出几分讶色，随后却是神色平澹地摇了摇头，语调也不带多少波澜：

“这我却是不知。”

——竟也没再追问什么。

旁边正和玄清分吃点心的张无忌倒是有片刻的怔愣，但在被玄清用尾巴拍了拍手腕，催他快把下块点心喂进自己嘴里后，看看眼前明显不算寻常的小金龙，又想想正在战神殿中闭关巩固境界的太师父，少年眨眨眼睛，又垂下头去，愉快地和小伙伴继续一起吃起了点心。

莫名被公开年龄，又莫名被在场几人不当回事，明明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做，却莫名感觉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黑袍人：…………

心！态！爆！炸！

宋青书倒是没想羞辱对方。

不过在他看来，这人活了上千年之久，体内功力积累极深，且观他这些时日以来的表现，定是身负不少不逊于武当传承的绝世功法。

饶是如此，对方却没能跨出只活了百岁出头，自始至终除了一部源自少林、甚至残缺不全的《九阳真经便再未有其他绝学传承，只凭着自身悟性，便能走到半步先天之境的张三丰跨出的那一步。

若说张三丰所言所行令宋青书钦佩，那眼前这人，便只当得他一声叹息——手握如此多底牌，却没能将之物尽其用，尽数转化为自身之力，这未免也太过可惜。

宋青书相信，如果能让张三丰拿到这人一半奇遇，恐怕不必他出手送上任何机缘，他那天资卓然的太师父，便能单凭己身之力踏碎虚空、成就先天。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莫过如此。

拉回渐远的思绪，宋青书上前一步，无视黑袍人眼中色厉内荏的威胁之意，伸手，覆上对方额心——

搜魂之术！

对将主意打到自家玄清身上，并已然将意图转化为袭击行动之人，宋青书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一幕幕画面随着术式展开，纷纷呈现在了宋青书面前。

有受皇帝召唤，进宫担任御医的；

有研究命理，发现神兽凤凰尚存于世，于是尽一切努力，俘获凤凰获得凤血后，将之练成丹药的；

有唯恐将丹药献给残暴帝王，可能致使其长长久久为祸人间，“不得已”之下，私自将丹药吞服的；

有为免帝王知晓此事降下惩罚，于是借口为其寻找不死仙丹，率船远渡海外的……

在搜魂术下，黑袍人长逾千年的一生如同一张画卷，在宋青书面前徐徐展开。

宋青书起初翻阅得漫不经心。

直到一幕画面一闪而过——

幽暗的水底，一只庞然大物闭目沉睡。

在宋青书随着黑袍人的意识看向它的瞬间，巨物微微掀了掀脚爪。

水波涌动间，翻起无数淤泥，搅乱水底的同时，却也将那巨物半掩在淤泥之下的身躯显露出了大半……

那是——

“龙？！”

恍然之间，宋青书勐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