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喜!”
……
这首蓝精灵调子的歌唱了半天,苏雅完全失去了推门的欲望。
“吱呀――”
就在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站着个非常视觉系的男子,红色长发,紫色美瞳,面容精致无暇,如同人偶一般。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穿着白衬衫和黑马甲,一股牛郎感扑面而来。
他胸口的名牌写着,“守密人谢潮音”。
十面骰上寒流涌动,苏雅紧张焦虑不起来。
她想起酒吧评价里那句“守密人太帅了”,开始质疑现在小姑娘们的审美。
男子摸出一支银蓝色的电子烟,纤细又锐利。
他的视线在细雾中垂下,紫瞳中的目光像泊航的船,停留在苏雅脸上,一股针刺般的可怕不适瞬间传遍她全身。
撇开“非主流”之类的形容,其实他浑身都有种迷幻的美感,很难被一般人接受。
像那支银蓝色电子烟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身上都透出浓浓的傲慢、孤僻、性冷淡。
“今天不营业。”他有点烟嗓。
语气又疏淡又冷艳。
“我……”苏雅清了清嗓子,“我是来找我爸妈的。”
“这里没有你爸妈。”对方垂着视线,看袅袅烟雾,一副提不起劲的讨人嫌的样子。
苏雅有点生气,但情绪仍很平稳。
“这个……是你们的东西吧?”她拿出十面骰,“我父母让我将它送归酒吧。”
当她拿出骰子的那一刻,谢潮音的视线终于有了变化。
“漆黑十面骰……”他微微皱起眉,眉毛细淡,看起来忧郁又阴冷。
苏雅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正待开口,谢潮音就一把将她拽进了酒吧。
门“咣当”关上。
“神经病啊!放手!”苏雅惊诧地挣开他,站定后,看见酒吧里不止他们二人。
角落里还有一桌年轻人,正凑在一起扔骰子玩。
听见这声关门的巨响,所有人都回过头,视线齐齐落在苏雅身上。
没有人说话。
“你从头讲起。”谢潮音对苏雅说。
谢潮音的个子很有压迫感,苏雅一边揣摩逃跑的可能性,一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从怪异的短信,到莫名其妙的尸体,再到父母的失踪……
她觉得父母肯定与酒吧有某种联系,多给些线索,也许眼前人会提供帮助。
“我父母来过这里吧?他们现在在哪儿,你们有人知道吗?”苏雅紧张地问。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桌边的年轻人都在看谢潮音,似乎在等待他的指示。
谢潮音吸了一口烟雾。
他微微叹出气:“你来玩一局游戏,我就告诉你。”
听了这话,桌边几个年轻人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他们伸长脖子,微微昂首,看起来好奇又期待。
“不了,我得去警局报案。”
苏雅立即后退。
父母消失前的短信里说――切记,不要与酒吧里的人进行“游戏”。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离奇古怪,苏雅不敢冒险,所以当机立断地拒绝了。
令她惊讶的是,谢潮音并没有强迫。
“好吧。”他点点头,把电子烟收入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拉开一张椅子,示意苏雅坐下,“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谢潮音告诉苏雅的事情,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
这家名叫“深海之都”的酒吧,是一家桌游主题酒吧。
这种特殊的桌游由“守密人”keeper主持,他掌控剧本走向,操纵npc,投掷骰子,引导玩家们在规则范围内行事。
而桌游玩家,则被称作“调查员”。他们在游戏前,会设定好自己的角色,游戏过程中也将忠诚地扮演这一角色。他们通过彼此合作,在各式各样的剧本中存活或查明真相,当然也有可能迷失甚至死亡。
这就是个角色扮演游戏。
苏雅搞明白了,但她不明白这跟她父母有什么关系。
“你的父母也曾经是‘调查员’。”谢潮音撑着头,红发落在桌上,他毫不在意,“前段时间,在一个剧本中,他们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跟别的玩家吵架了吗?”苏雅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一个桌游能出什么意外。
谢潮音避开问题,解释说:“总之,他们虽然顺利存活了,但san值……我是说,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所以我把漆黑十面骰借给他们稳定情绪。”
这骰子能稳定情绪?是特殊金属吗?难怪她拿着的时候也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谢潮音又缓声劝道:“来一局游戏吧,也许游戏结束,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苏雅发现,谢潮音变得好说话很多,语气也不那么冷漠了,好像在有意拉近距离。
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苏雅不敢信他,连忙起身:“我没空,我得去警局了。”
谢潮音身子后靠,伸出手,手指苍白有力,紫瞳迷幻阴暗,看起来有种非人的美感。
“那就把漆黑十面骰还给我吧。”
苏雅急急忙忙掏出骰子,手指捏住,在他的手掌上方放开。
这一瞬间,不可名状的空洞感,填满了整个酒吧。
灯盏光怪陆离,一股股彩色拧作一团,挤压视网膜。冰凉的触须划过苏雅的脚踝,深水般的窒息感压迫胸腔。墙壁像什么东西的内脏般鼓动着,一起一伏,凹凸不平的肉床发出黏稠的滴水声。
所有混乱中,唯有滑稽的蓝精灵乐声格外清晰。
“oh伟大的支配者!
oh伟大的支配者!
他们随随便便轻而易举,就能毁灭世界,
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喜!”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苏雅清清楚楚地看见,在她交付骰子的一瞬间,谢潮音突然收回了手。
漆黑十面骰落在桌面上,滚动几圈,“6”字朝上。
“幸运检定失败。”谢潮音拿起骰子,淡漠懒散地说道,“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