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了。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狯岳连手里的日轮刀都拿不稳了, 他手指害怕地神经质抽搐颤抖起来,眼前的景象过于可怖, 他整个人抖如糠筛, 根本拿不稳手中握着的日轮刀。
狯岳的手指在颤抖中无意识地松开,日轮刀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之上,与地面相触撞击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四周全都是尸体。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 穿着的是鬼杀队的制服。但那些人现在已经全都失去了生命, 化作了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死去队士的鬼杀队制服被血鬼术割裂开来,连羽织上也被深红色的血迹所浸染, 整件衣服几乎变成了血红色。
大片的血溅在建筑和地面上,狯岳的视线内是一片猩红之色, 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气味浓重到令人作呕。
那些尸体以极其可怖、肢体七零八落的样子四散分布在狯岳的周围。日轮刀被狯岳手抖不稳丢下的时候, 他自己也支撑不住身体, 在惊慌和极度恐惧的情绪之下腿根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因为向后摔倒的姿势,狯岳的手因为惯性而下意识地撑在了地面上。然而他的手掌接触到的却并非地面,而是什么其他的、一片湿漉漉的柔软的东西。
狯岳惊悚之下回过头去,只看到自己的手按在了队士的残肢上。断肢的横截面断裂口甚至还在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他沾了满手的血。
狯岳颤抖着摊开手掌, 鲜红的血色浸满了他的掌纹,这片鲜红之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也让他原本就紧绷成弦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猛的短裂开来。
现在的狯岳, 连鼓起勇气拿起日轮刀来和那个恶鬼拼一拼也做不到。
他不敢。
那些队士被那个恶鬼毫不费力的就杀死了,就算他现在冲上去,也只会被轻松杀死而已——他可能都碰不到那个可怕的恶鬼。
做不到的……绝对做不到的!
他在心里颤抖着语无伦次,绝对会死掉的!会死会死会死!
这是狯岳自从进入鬼杀队以来,遇到过的最强大的鬼——这种程度绝对不只是下弦那种程度的恶鬼能相比的……这绝对是上弦之鬼!
怎么会这样!
狯岳和其他队员是奉命来协助一起围杀这个突然出现的恶鬼的。这个恶鬼实力强大,所以他们出动的人很多,足足有十几人。
但这十几人在这个恶鬼面前却不值一提,恶鬼只随意的挥了几下刀,那些人就毫无反抗之力,如同豆腐渣一般被碾碎了。
在眨眼之间,十几个队士的身体就化作碎块落在地面上,生命气息在顷刻之间就丧失了。
因为惜命和谨慎,狯岳是走在最后面的。所以此时这十几人中,仅有他一人还活着。
因为狯岳手中的日轮刀落地的声响,那位强大至极的恶鬼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有着成年男性身体的恶鬼缓缓地回过头来,狯岳在一瞬间瞳孔收缩。
那个男人有着深红色的长发,额角和脸上都有着火焰状的斑纹,他有着六只眼睛,瞳孔之中清晰地印刻着几个字——上弦壹。
上弦之一!
这竟然是上弦之一!
狯岳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原本还剩下一点的理智立时灰飞烟灭,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恐惧惊慌,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一起死死地盯着狯岳,狯岳恐惧的牙齿开始打颤,他颤颤巍巍。
对于狯岳来说,骨气、尊严,这种东西都不是必要的,那只是虚的。在生命攸关的时候,这些东西他全部都可以随意抛弃掉。
就算偷钱挨人责骂、就算无家可归饮泥水度日、就算额头紧贴地面,他都一直相信,只要活着……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他会赢给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
什么尊严人格,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只要他能活下来,他就会变得更强大更强大——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让他不得不求饶伏低的人全都后悔!为当时自己付出的尊严讨回代价!
所以这一次,狯岳也如同以往那般做了。
他捏紧了手指,随后猛然跪倒在地面上,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他在不停地求饶。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饶了我!”
真可笑,有一天他居然会向恶鬼求饶。
明明他是鬼杀队的队士……但是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不是为了这种事死在这里才出生的,他会变得比所有人更强!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该死在这里!”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从狯岳的牙齿缝中紧紧咬着挤出来的。
他不想死,他确实不想死。
如果现在死在这里,他曾经为了活下来而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凭什么要死的人是他?狯岳心里的怨恨在这生死攸关的境地开始翻涌起来,他内心里隐藏的恶毒之意几乎要喷薄欲出。
那些羞辱过他的人才应该死掉,那些看不起他人全都应该去死!教他呼吸的桑岛慈悟郎也好、他的同门师兄弟有栖川郁时和我妻善逸也好,这些没有一个看不起他——他们全都应该去死!
那现在他幼时欺负过他、让他不得不下跪的人,也全都应该去死!
他憎恶的人太多,可偏偏自己此时快要死在这里。
大概是狯岳心中不想死的想法过于强烈,黑死牟就真的没有立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