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便是继续前次上皇未完之计,引蛇出洞,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据臣观察,贾敬手中必然还有一只当年义忠亲王留下的暗卫,一直潜伏着,舍此之外,是否其他人还有,可见一斑,莫若诱而捕之,一战破敌而扬威。”
乾德帝并没有问怎么引蛇出洞,引导出来打不过又如何,而是笑道:“其二呢?”
“其二便是分而破之。”
“好了。”乾德帝打断了忠顺王的述说,默然了许久,眼睛也闭上。
忽问:“你打算怎么分而破之?”
忠顺王缓缓走上御阶,在乾德帝身边的一张胡凳坐下,笑着讲述他的计划。
乾德帝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欢笑。
……
贾枚拿着贾珣带回来的游龙玉佩,一时间,回忆猛烈地袭击了他平静的心湖,泛起波浪来。
“这枚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在玄真观找到的。”
“贾敬?”贾枚攥着这枚玉佩,眼中折射出滔天恨意,看似已经放下一切的老人,又爆发出少年的血性来。
“父亲,怎么回事?”
贾枚叹了口气,作追缅状,述说道:“那时我还年轻,正是少年意气之时,难免有贪花好色之举,观你行事,你一定懂的,有些人你明知是错,总还是会冲动,不计后果。”
贾珣暗自吐槽,什么叫我一定懂的,虽然确实也懂一点点。
“那时和我偶然相识的有两个人,身份比较特殊,一个就是那位据说是自杀的郡主,我也去牢里走了一遭,倒也自觉通透了些,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女人,她是贾敬的妻子,那时候的贾敬,风头无两,是朝堂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或许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冷落家人吧,倒让我们有了相识至于更进一步的机会。”
贾枚白发苍苍,形容消瘦,在自己儿子面前,述说着曾经的风流往事,不以为耻辱,语调过于平静,听不出是追忆还是悔恨。
“那一枚玉佩原是你母亲给我的,后来我丢了,大约也知道丢在了哪里,但没来得及去问,后来义忠亲王之乱发了,一时也没机会,等我再听说她的消息,却是已经过世了,对外所言的是,生育之后,身体虚弱,邪风入体,一时不支,呜呼去了,那时我虽颇有感触,但因你母亲也在那场大乱中离世,你大哥负气出走,心力交瘁,也便再无心思去想其余事,大约也就淡忘了。”
贾珣大概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对于父亲的态度,也很难说得明白,要说没有埋怨,似乎有一点,但要说多恨,也恨不起来。
人总是不自觉的偏爱陪伴身边的人,尽管在是非曲直上,他似乎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可转念又想起自己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心里又暗暗警醒,莫要等到意外发生,才为之追悔。
贾珣听了这些,忽然惊愕道:“父亲,你瞧这信。”
贾枚读着信,表情一点点改变,终于呜呼一声,掉下泪来,晕开了白纸上的墨迹。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你太软弱了,为什么到这时候,还不敢承认,她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因你而死的!”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她的一切。”
贾珣便将贾惜春的年岁,和所处的境况大概说了。
“大约是了,或许他们许久不同房了,因此能确定,又是家丑不可外扬,因此冷淡对待,让她郁郁而亡。”
贾枚自这样说着,说给自己听。
有些事不能想太明白,现实总是尖锐的,模糊的回忆可以稍微温柔些,让他去寻到一个暖些的倚靠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