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将军!权将军!”一名斥候骑着马从远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身后跟着几名肩膀上缠着白毛巾的骑兵。
刘宗敏满脸鲜血,席地而坐,上百名亲兵刀剑闪亮,如临大敌地将他护在中间。一名医官正在替他包扎——不久前的战斗中,他脸上挨了一箭,幸亏距离太远失了力道,不然非得被扎个对穿不可。
饶是如此,那支建奴惯用的长杆重箭也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差一寸就扎在眼睛上。
“喊什么!驴球马蛋的,慌个甚呢!”刘宗敏一把推开医官站起来,顺军已是强弩之末,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这次又是咋回事?
“将军!”斥候跪地行礼:“党守素将军、马世耀将军、还有李岩将军带着麾下兵将回来了!他们在关外打了个大胜仗,把建奴的后勤线搅得天翻地覆!”
“哦?!”刘宗敏惊喜道:“他们人在哪里?速速与我部合兵一处,再与建奴争个高下!”
斥候面露尴尬,他身边一名缠着白毛巾的士兵说道:“权将军,党将军等三人,目下与前明太子朱慈烺在一起,我们···我们···”
刘宗敏不耐烦道:“有屁就放!”
“我们是在朱慈烺指挥下打的这一仗,朱慈烺派我等前来报信,言称先合力把建奴赶出去,然后再论大明和大顺之间的事情。闯王和张鼐将军处也有人去报信了。”这名士兵将追剿朱慈烺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贼他妈的,朱慈烺这小娃娃有这个本事?”。刘宗敏很震惊,一个久居深宫的少年太子,居然能处处算在自己前面,还带着一群溃兵和三军顺军,在绝境之中打出这种仗,这怎么可能?
“将军,您看!”
一名眼尖的亲兵指着远处的清军营垒大喊道,只见多铎部侧翼突然冒出来一股三千人左右的骑兵,“谷”字大旗高高飘扬,正向着清军的腰子猛冲过去,军阵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骚动。
“贼他妈,是闯王的亲军营!”刘宗敏立刻意识到,闯王带兵参战了!那自己还等什么!
“弟兄们,跟着老子冲啊!”
作为闯军第一猛将,刘宗敏的人生信条就一个字:干!被多铎压着打了半天、士气低落的顺军见到亲军营的旗纛,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抄着家伙就冲多铎部冲了过去。
“给老子死!”借着马势,刘宗敏大刀猛力一挥,直接将一名清军骑兵从马上砍飞出去,被后面跟来的顺军大队人马给活活踩成了肉泥!
正白旗不愧是清军最为精锐的队伍,先是接到辎重全毁的消息,又被养精蓄锐的李自成亲军在腰子上狠狠来了一下,但军阵丝毫不乱,以固山、牛录,甚至是小队为单位,结阵死战不休!
双方以极快的速度减员,但杀疯了的两支军队彻底搅在了一起,像是两只红了眼的公牛,一步不退!
要么死!要么胜利!
万军之中,多铎没费多少力气便看到了刘宗敏的帅旗,他手持白虹刀大喊道:“跟着本王,取刘宗敏首级!”
数十名白甲兵跟着多铎便冲了过去,刘宗敏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现了多铎的旗纛,丝毫不甘示弱,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兵兜头迎了上来!
两个阵营最为勇猛的武将狠狠纠缠在一起,斗了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
各自的手下也打红了眼,都是重甲,寻常刀剑奈何不得,索性扔下手里的长兵器滚倒在一处,手中的短刀寻着盔甲缝隙、眼睛等处就捅,再狠狠拧上一圈!
发出惨叫已经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金铁交鸣!
···
另一边,夏国相与王屏藩带着关宁军,与顺军中军营威武将军张鼐一起,正与多尔衮所率的正白旗精锐死斗。
关宁军和顺军老营虽说精锐,但毕竟已经死斗了快两天,伤亡颇多,士卒乏力,此刻对上多尔衮麾下精锐,虽说一开始凭着一腔血勇,一度打得有声有色,但此时已成油尽灯枯之势,靠着意志苦苦支撑。
特别是关宁军,自夏国相与王屏藩以下两万九千人,先是叛明降顺,后又因为老帅被拷打一事叛顺降清,现在又被清军出卖,彻底成为了一支无依无靠的孤军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