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香楼内。
老鸨转头看着并肩而立的贾琮与戚有禄一愣。
“两位老爷是?”
此时还是下午,天色未黑。
杏香楼当然还没正式营业。
她打顺天府回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全然没留意身后跟来了人。
贾琮与戚有禄两人都是直接从衙门出来。
一个身上穿得是翰林服色。
一个穿得是京卫参将服色。
贾乐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什么老爷!”
“这位是义孝亲王府里小王爷,这位是静和郡马!”
一句话说得老鸨慌了,连忙跪下行礼。
身后莺莺燕燕乌泱泱跪满一地。
贾琮对这群不已人命为意的老鸨跟花娘们,微微有几分不喜。
愈发觉得那個叫春芳的花娘可怜。
等她们磕足了头,才淡淡地道:“起来说话。”
老鸨一颗心“突突”乱跳。
垂手侍立一旁,不敢作声。
戚有禄先掀开薄毯,见那春芳经过这一番折腾,愈加抽搐的急促。
微微皱眉。
“取清水来,将这乱七八糟的金疮药洗了。”
三等青楼用的金疮药当然不是什么上好材料。
也不对症。
是以戚有禄命人洗去。
老鸨忐忑不安地问道:“郡马爷这是?”
贾琮轻声喝道:“让你洗就洗!”
“问什么问?!”
老鸨不敢违拗,连忙亲自端水给春芳洗了伤口。
戚有禄重新给春芳敷上药粉。
弹出数枚银针。
又提笔开了个方子。
“先抬春芳姑娘回她房间歇着。”
“照方抓药。”
老鸨忙命龟奴去抓药。
贾琮见春芳的房间,全然不是他见过的青楼香阁那么精致。
比蒲月儿的房间相差甚远。
料想这个春芳应该生意不怎么好,是以简陋如此。
正在此时。
派出去盯着键盘侠士子的郑多福也回来了。
附在贾琮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贾琮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两人是旧识!
当即问道:“老鸨,春芳身价几何?”
老鸨闻言,瞬间大喜!
难道春芳这小蹄子病了一场,还得了贵人青眼?
“小王爷,春芳身价不高,只要两百两银子就够了!”
赵仑判了两百两银子的丧葬费。
她当然要将银子从贾琮这里赚回来!
开青楼的怎么会做亏本生意?
贾琮冷冷看着她,只看的老鸨心里发毛。
春芳是三等青楼的下等姑娘,跟蒲月儿与莳花馆花魁没有半分可比性。
又急症未愈,奄奄一息,当然不值两百两银子。
贾琮是想收付那键盘侠士子,救春芳出火坑。
却不能让老鸨当他是冤大头!
见贾琮面色不虞。
老鸨怯生生问道:“那,那一百两如何?”
贾琮依然沉着脸,不作声。
跟个老鸨去讨价还价,太失身份,他自然不会开口。
一旁的贾乐比憨憨的贾安可要机灵太多。
装腔作势怒道:“老鸨子,真当我们小王爷是水鱼?!”
“好好出价!”
“不然,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脏窝子!”
老鸨没了法子,连忙道:“五十两,就五十两!”
贾琮朝贾乐点点头。
贾乐取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老鸨。
老鸨交出春芳身契。
贾琮道:“贾安,回王府将咱们的车驾驶来。”
他跟戚有禄为了赶时间,都是骑的马。
等会要带个病人回府,自然得用车。
贾安连忙答应着去了。
戚有禄给春芳服下第一回药,又用喂了温水冲服的蜈蚣粉。
换了床厚些的被子,等她出汗。
快要掌灯时分。
只见春芳抽搐渐止,面上苦笑神情缓解,脊背渐平。
微微放下了心。
贾琮先问戚有禄:“有禄哥,春芳姑娘能走了吗?”
戚有禄点点头:“差不多了,还剩两服药,等回府再喝。”
“小福子,将她那位青梅竹马带进来,抱她上车。”
掌灯时分,杏香楼就该正式开门营业。
贾琮自然不愿意留在这里。
只见键盘侠士子三步两步,冲进房内。
见春芳病情缓和。
跪下朝贾琮与戚有禄连连磕头:“多谢小王爷,多谢郡马爷!”
“救命大恩,学生必不敢忘!”
贾琮见他青衫略微带着污迹,笑了笑:“你可有落脚的地方?”
“方不方便养病?”
这士子如今只在庙里借宿。
哪里能再养个病人?
只含羞带臊地道:“学生借宿大慈寺,并无养病之所。”
贾琮看了他一眼,笑道:“先去义孝亲王府暂住。”
“等春芳姑娘身子大好,再做打算。”
戚有禄想了想才道:“还是送去我那边好些,这几日服药调理也方便……”
义孝亲王府毕竟是王府。
他担心贾赦不愿意让个青楼女子进府。
贾琮会意,笑了笑。
“行,听有禄哥的。”
一行人趁杏着还没正式营业,离开杏香楼。
内中一名姑娘忽然叫道:“妈妈!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老鸨无端损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有些肉疼。
皱眉问道:“是谁?”
“那位小王爷是义孝亲王次子,六首状元!”
“郡马爷是今科武状元,烟月楼月儿姐姐的心上人!”
“上回为了月儿姐姐,状元郎险些打杀诚肃郡王,拆了烟月楼!”
老鸨一听,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暴了出来!
义孝亲王贾赦混不吝的名号,满神京皆知。
府上文武双状元,更被传为一时佳话。
还好这次没得罪透他们。
不然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回郡马府后,戚有禄将士子跟春芳安置在前院。
趁戚有禄给春芳服用第二回汤药的时候。
贾琮才问道:“你姓氏名谁,家乡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