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朱由榔硬着头皮说道,准备下跪,这女人见了连忙站起来,放开那只三花猫,笑着牵起朱由榔的手。
“秧儿来了,吃过饭了吗?”马太妃拉着朱由榔在院子里坐下。
秧儿是马太妃给朱由榔取的乳名。
“已经用过膳了。”朱由榔说道,“吃得烧鹅,母亲呢,吃得什么?”
“就一些汤。”马太妃笑着说道。
“王爷,太妃在这里等您好久了呢。”抱着猫的中年宫娥站在一侧,笑着说道。
这宫娥朱由榔也认识,终身未婚,小时候就在照顾自己,相互熟悉,语气也很轻松高兴,并无主仆隔阂。
按理说像朱由榔这样的庶出子,出生之后都要送到嫡母那里照顾,但是王太妃年轻的时候,颇有些跋扈,注重培养朱由楥,无暇顾及其他孩子,所以朱由榔才有幸一直跟着生母长大。
“娘,儿子来迟了。”
“没有的事,别听知柳胡说,我整日都是无所事事,哪有你在前朝忙碌啊,你不要为了后宫分心太多才是,如果太忙,也不必每日都来。”
“前朝也没什么大事。”
“怎么会没什么,我……”马太妃刚想开口,但是又马上闭上了嘴。
“娘也听到我在前朝的争执了?”朱由榔问道。
“什么争执?这里听不到。”马太妃摇摇头,说道:“隔这么远,怎么听得到,我只是想问,之前说要去梧州,昨天都准备好了,怎么又不去了?”
听到马太妃的话,王坤脸色微变,朱由榔心中也明白了,马太妃和王太妃几乎挨在一起,怎么可能一个听见了,另一个却没有听见。
朱由榔笑笑,说道:“不去梧州了,留守肇庆。”
马太妃微微一愣,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又温和说道:“既然决定了,全都听你的……宫人今天送了好多甜点过来,其中有个是我们原来在王府,你小时候想吃,但是没吃到的那个。”
“知柳快去拿过来……在广东也好,若不是秧儿做了监国,我们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我儿子真是有出息。”马太妃见到朱由榔喋喋不休的说着,“可惜现在是乱世……”
朱由榔看到知柳手中的点心,过去的记忆潮水般的浮现。
他想起老桂王曾经上京祝宴,带回来的上京糕点给朱由楥。
自己去找大哥玩耍的时候看见王氏喂给朱由楥吃这点心,回去之后便哭着也要吃,马氏和知柳拗不过朱由榔,便去厨房求,反倒被下人落了一句不配。
看到朱由榔拿着点心发愣,马氏便知道他想起了往昔,拉住他的手,说道:“儿啊,都怪娘以前没本事,才叫你受了委屈。”
她说着眼眶微红,眼底泛起水光,知柳见状连忙安慰道:“不过现在好了啊,殿下坐了监国,以后要当皇帝,我现在真想回去找着当年厨房的王婆子,让她看看今时今日,我们还配不配。”
“可惜这人之前流贼来的时候就害病死了,果然老天有眼,哼哼。”
知柳的话把朱由榔和马氏逗笑了。
他们又谈了谈过去,朱由榔渐渐回想起往日的记忆,顿时对这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亲近了许多。
两个太妃对于移跸之事亦有不同的想法。
王太妃主张留守肇庆,之前将要去往梧州的时候,她甚至诏了前朝的官员训斥,说他们都是没有胆量之人,要将祖宗土地拱手让人,也痛斥朱由榔不如他父兄的胆气。
而马太妃则想快点去往更安全的梧州,朱由榔问她意见,她的意见最后成为了昨天偷跑的最后一根稻草。
草草吃了几个点心,朱由榔就要走,马太妃还依依不舍地拉住朱由榔的衣服说道:“你兄长的衣服,你穿有点太小了,改日我再给你做一件。”
承爵需要早早准备,之前根本没份的朱由榔自然没有准备,身上这件衣服是王太妃给他儿子做的衣服。
“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朱由榔在马太妃的注视之下,缓步离开。
刚走出太妃宫,朱由榔看着满院子堆满菊花,叫起来一个宫女,“多搬几盆菊花到马太妃的院子里。”
“是。”宫女微微屈膝行礼。
朱由榔又回头喊道:“王坤。”
“王爷,奴婢在。”王坤笑吟吟的走上前。
“你说这个王太妃,是不是太耳聪目明了点啊。”朱由榔随口对王坤说道。
王坤的笑容僵在脸上,正要解释的时候,朱由榔没给他机会,只是说道:“下午,我还要继续学骑马,让今天新来的小张学士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