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日,吕大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视礼制为何处,真真是,礼崩乐坏!以后是不是大家都打一架,便可得偿所愿。”
“你也可以打的嘛。”朱由榔不耐烦地下意识接口道。
“什么?”丁魁楚没料到朱由榔会这么说。
“我说,丁公你也可以闹得嘛。”朱由榔重复道,然后真诚笑道:“礼乐可约束不了鞑贼,只有拳头才行,按照丁公的意思,今日退梧州,明日退桂林,后日是不是要退到云南去?”
丁魁楚哑口无言。
朱由榔说完这句话,又看向文武百官,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孤喜欢诸君在朝堂上打一架,毕竟明争总比……暗斗强。”
暗斗?
谁在暗斗?
丁魁楚面色微变,听着朱由榔的旁敲侧击,心中颤抖,眼前的朱由榔似乎在他的眼里变得太过陌生了,一时之间竟然他脑子麻木,无从思量。
“那、那臣要弹劾湖广总督何腾蛟!”丁魁楚抬起手,艰难说道:“他……”
“还是先来处理一下,刚才吕大器对您的弹劾吧!”朱由榔拿着绣春刀,用力插在台上,眯着眼看着丁魁楚。
吕大器一听这话,立刻被点醒,马上说道:“臣要弹劾内阁首辅丁魁楚卖官鬻爵!”
吕大器对丁魁楚原本有三个弹劾,分别是:贿赂内廷,勾结乡绅,卖官鬻爵。
但吕大器极聪明。
贿赂内廷?那不就是再告殿下嘛;勾结乡绅,等下还要找乡绅拿钱守广州呢;所以只剩下一个卖官鬻爵了。
丁魁楚看到朱由榔忽然转变的态度,顿时觉得只年轻监国的脸竟然如此陌生,他惊异万分,难以置信,脑子一片空白,眼前视线竟然开始模糊,脚步虚浮。
“丁公!”“丁公!”
身边人两声焦急呼喊,才将丁魁楚唤醒,他被人捂住鼻子,只通过嘴巴大口呼出气息,五六十岁的高龄,呼吸之间像是老旧的抽风机一样。
还好今日不算炎热,若是夏日的广东,他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丁首辅,我看您今日实在身体不适,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朱由榔皱着眉头,眼神之中包含关心。
吕大器看到丁魁楚这样,也自觉不再说话。
“来人,请丁首辅退朝休息。”朱由榔朗声说道。
几个锦衣卫立刻应声走出,将丁魁楚半扶半拖的请了出去,他快要出门的时候,仍然扭过头来,看向朱由榔,艰难说道:“臣……忠心……”
“孤深知此事。”朱由榔连忙回答,郑重点点头,似乎是在务求这位老人安心。
丁魁楚一走,朝堂之上顿时偃旗息鼓,吕大器好似得胜的公鸡一般扫过满朝文武。
见到朝堂之上逃亡梧州派大势已去,依附丁魁楚的官员在吕大器的目光之中,也开始头疼脑热,直呼难受,告病退朝。
朝堂之上瞬间失了四分之一的官员。
朱由榔看着他们鱼贯而出,不禁在心中记下他们的名字,丁魁楚经营广东多年,依靠卖官鬻爵在整个朝堂之上遍布了不少人脉,一如当年的魏忠贤。
见他们纷纷离去,朱由榔才斩金截铁地说道:
“既然如此,今日朝会,悉照内阁大学生瞿式耜所言,留守肇庆,守住广州全线,勿在复言此事!”
朱由榔颇为年轻的声音传遍整个朝堂。
而剩下的官员,大多支持留守,复国报仇,都纷纷露出喜色。
“殿下英明!”吕大器露出一口大白牙,在朱由榔无奈的目光中,厚颜无耻的找回自己乌纱帽,戴到头上之后,对朱由榔行了一个大礼。
身后无数官员跟随着他,跪拜在地上。
“殿下英明!”
朱由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
“瞿式耜,你身为吏部尚书,今日便要你拟出引荐名单。”
瞿式耜连忙抬头,道:“老臣领旨!”
朱由榔将手中的绣春刀,往地上一扔,银色的绣春刀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朗声道:
“退朝!”